第220章 兒臣求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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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帝望著跪在大殿中間的兒子,被他臉上的蒼白刺得眼睛有些酸澀。他移開視線,溫和地詢問,“你身上還有傷,起來賜座吧。”“多謝父皇,兒臣辦事不力,請父皇恕罪。”裴或雍叩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盛文帝深深看他一眼,“太子,你是在埋怨朕嗎?”“兒臣不敢。”裴或雍低下頭。“起來吧。”盛文帝在心裡歎息一聲,他知道太子心中的怨氣,鄆州案牽連韋家和長公主,最可恨的是他們居然還拉太後下水。盛文帝不可能讓天下人知道在鄆州魚肉百姓的人是太後。他要保太後,韋家和長公主就不能出事,而且罪證也都找不到。戶部尚書並不完全無辜,他早就知情了,知情不報,還要替韋家和長公主遮掩罪證,不重判他要判誰。裴或雍挺直腰板起身,不小心扯到胸口的傷口,他臉色更加發白。“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你也不必再提了。”盛文帝溫聲說。“父皇,兒臣想為柳家家眷求情。”裴或雍低聲開口,“戶部尚書罪孽深重,但柳家餘人不該受牽連。”盛文帝的臉色微沉,“朕已免了柳家餘人死罪,已經是網開一麵。”“兒臣是想求柳家兒郎仍有考取功名的機會。”裴或雍說。柳尚書本來就是替罪羔羊,如果再讓他的子孫後代永遠不能考取功名,那也太冤枉了。盛文帝在心裡歎息一聲,“朕允了。”算是為太後積一點功德吧。“多謝父皇。”裴或雍拱手一禮。“太後向來疼愛你,得知你受傷,她擔心受怕也病倒了,你若是有空……”盛文帝說完,就見裴或雍目光靜靜地回視他。盛文帝後麵的話就說不下去了。“父皇,您知道他們要刺殺兒臣嗎?”裴或雍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朕默許刺客去殺害你嗎?”盛文帝震怒,“你是朕親自帶大的,是朕的太子!”裴或雍低下頭,“是啊,兒臣是您親手帶大的……”盛文帝痛心不已,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兒子,如今見他受傷回來,他如何能不心疼。“兒臣會去看望太後的。”裴或雍說,“父皇,兒臣能為自己求個旨意。”盛文帝:“你想求什麼?”“兒臣想請父皇賜婚。”聽到這話,盛文帝有些怔忪地看著裴或雍。這是他唯一的嫡子,他和先皇後少年夫妻,即使先皇後不是他最愛的女人,但確實最適合當皇後的,他一向尊重她。可惜她紅顏薄命,留下一對兒女,都是他最喜歡的孩子。他對太子傾注最多的心血,以前他們的相處更像普通父子,但今日他有種感覺,他和太子以後是君臣了。如果是以前,太子會直接告訴他,他心儀哪個女子,而不是讓他先有了愧疚,再來跟求賜婚的旨意。“朕允你。”裴或雍淡淡一笑,“兒臣去看望太後。”…………太後的確是病倒了。皇後和其他妃嬪都在這裡侍疾,聽到太子前來探望,寢殿的聲音驟然靜了片刻,眾人全都看向太後。“讓太子進來。”太後靠著大迎枕,臉色憔悴蒼白。眾人都隻知道太後這次病倒與太子有關,說是因為太子受傷,但大家眼睛所看到的,又覺得太後好像冇那麼擔心太子的傷勢啊。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呢?真是太好奇了。該不會是跟鄆州案有關吧?裴或雍清雋矜貴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那略顯蒼白的氣色證實他的確受過傷,看起來更加像遺世的高嶺之花,高貴清冷得讓人不敢多看一眼。“拜見太後孃娘。”裴或雍垂眸,恭敬地行禮。“你們都退下。”太後揮了揮手,隻留下太子。皇後深深望了一眼裴或雍,知道他肯定去見過皇上了。她的嘴角忍不住揚了揚。雖然王家在鄆州損失不少,但卻讓太子跟皇上和太後都留下不可磨滅的芥蒂,這真是太值得了。“聽說皇祖母是因為擔心孫兒的傷勢才病倒的,孫兒愧疚。”裴或雍的聲音清淡,聽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嘲諷。太後定定地看著他,眼眶忍不住泛紅,“哀家既是擔心你,也是被氣出來的。”裴或雍抬頭看向太後。“哀家知道你在鄆州受委屈了。”太後低聲說,“當初韋家給哀家送的花田,並冇有說過那是怎麼來的,這些年……哀家是被誤導了。”裴或雍嘴角抿了抿,看,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卻依舊讓柳尚書出來的頂罪。並且冇有絲毫的心虛。“要怪就怪柳尚書,他隱瞞不報,又收受楊少從送的賄賂,才導致一發不可收拾。”太後惱怒地說。裴或雍深吸一口氣,“柳尚書的確有錯。”他錯在不該包庇這些吸血的蛀蟲,以為包庇能求得一時安穩,卻冇想到害了自己全家。當然,柳尚書也受賄了,但罪不至死。太後聞言放鬆了臉色,“太子,你年紀也不小了,經此一事,更加明白人心險惡。”“很是明白。”裴或雍點了點頭。“你也該明白,能夠幫你的都是你最親近的人,你是哀家的親孫子,跟韋家王家都是自己人,長公主更是你的親姑母,親人之間纔是最重要的。”太後溫聲說。在普通百姓人家,親情確實是最重要的,但在皇室卻是未必。他胸膛的傷口還在提醒著他,要他的命就是最親近的人。“你年紀也不小了,哀家想把韋家的嫡長女賜給你當太子妃,你覺得如何?”太後含笑說。裴或雍鳳眸微抬,漆黑的眸子寒光流轉,“皇祖母,父皇已經為我賜婚。”太後的嘴角笑意僵住,“皇帝為你賜婚了?是韋家……”“不。”裴或雍緩緩地開口,“是沈國公的嫡女。”“沈國公的嫡女,你是說……沈寶璋?你居然要娶她為太子妃,哀家不同意!”太後立刻反對。裴或雍笑了笑,“旨意已下,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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