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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方寶見 作品

第1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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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晟,元臻二十七年初冬。

夜幕晦暗,晟京籠罩在揚揚雪色中。

應府。

閣樓上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眉目清秀,身穿黑色戎裝,衣袍右半邊繡著一隻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的白虎。

晟京有兩支禁軍,一支名青龍衛,由當今天子掌控;另一支名白虎衛,由皇後衛氏掌控。

少年叫餘寶樹,年紀不大,卻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箭術,因此才破例被編入白虎衛。

聽到樓梯有輕微的腳步聲,雖然知道無關人員不會出現在這裡,餘寶樹還是下意識警惕地回頭。

“寧姐姐?”

來者是一個年輕女子,膚色瑩潤,鳳眸烏黑,唇色淺淡。

她身穿緋色官服,窄袖利落,裙襬輕盈,行動時很是方便。

寧慈隔著雪幕望嚮應家嫡女住的院子,院中花木生長得極好,看得出小院主人很用心照料。

小院長廊簷下懸掛的八角燈盞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燈下流蘇在風雪中微微搖曳。

夜色寂靜,屋簷上薄薄的一層積雪在月光照耀下散發著熒熒微光。

餘寶樹表情糾結地開口:“鎮北王率領鐵騎駐守北地二十餘年,替南晟百姓擋住了來自北寒之地茹毛飲血的異族……寧姐姐,我們真的要抓越珩來挾製鎮北王嗎?”

他還想說什麼,被寧慈淡淡打斷:“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就讓衛統領換個人來。”

雖然寧慈是在陳述事實,但餘寶樹還是被她冷漠的樣子震到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小聲問道:“如果越珩冇有中計呢?”

寧慈用指尖無聲敲擊窗沿,語氣不疾不徐:“他會來的。”

吹進窗戶的風夾雜著雪沫。

之後誰也冇有說話,餘寶樹胸口悶悶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覺得鬱悶糾結得很。

等到再次摒除雜念集中思緒,他忽的瞪大了雙眼。

他看見兩個黑衣人從高牆翻進來了院子。

隻是還冇來得及開口提醒,就聽見了寧慈平靜的嗓音:“來了。”

餘寶樹有些愕然,這種晦暗朦朧的風雪夜,以閣樓至小院的距離,若非天生目力極佳或多年習武,一般人哪有本事看見?

在寧慈的視野中,那兩個黑衣人藏在假山裡等待了片刻,然後才謹慎地朝主屋的方向摸過去。

等到他們摸到主屋窗戶外時,兩人似乎交流了什麼,其中一個黑衣人直接打開窗戶拎著同伴後領將人扔進屋,動作頗有些不耐煩,而他自己則直奔高牆。

他要逃跑!

就在這時,小院四麵屋頂忽然紛紛躍下四個人來,皆是身形高大健壯的男子,他們身著和餘寶樹一樣的白虎繡紋戎裝。

來勢洶洶地朝黑衣人包圍而去。

黑衣人也不是善茬,他先是回身一腳踹在某白虎衛胸口,看似冇怎麼用力結果那人飛了幾米遠,與此同時他借力躍起,輕鬆後仰躲過了下一波攻擊。

可以說是遊刃有餘。

打著打著,黑衣人逐漸從四名白虎衛的包圍圈出來了,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還在和他交手。

和他交手的男子身形高大,眉眼間有一股銳氣,彷彿經過磨礪的寶劍出鞘,衣服上的白虎繡紋明顯比其他人的更精緻。

寧慈認出來,和黑衣人交手的人是白虎衛統領衛戩。

衛戩雖出身衛氏,卻是不受關注的旁係子弟,想要出人頭地就隻能冇日冇夜地練武付出比旁人更多的精力和汗水。

寧慈對衛戩的武功還算瞭解,知道他並冇有用全力。

而餘寶樹自黑衣人出現就是拉弓瞄準蓄勢待發的狀態,心跳如鼓,手心和額頭皆沁出了冷汗。

寧慈問:“還在等什麼?”

餘寶樹舔了舔唇:“我、我……”

這一刻他感覺手中的弓箭彷彿有千斤之重。

而另一邊,被黑衣人重重踹了一腳後,衛戩捂著肩膀後退,麵色凝重地抹掉嘴角的血沫。

黑衣人是越珩冇錯,可……

白虎衛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抓人,因為越珩身份尊貴,若是失手誤傷他,曉不得後麵會生出什麼樣的大麻煩。

但是誰能知道不學無術的紈絝世子竟然有如此高強的武功?倘若越珩一心想跑,誰攔得住他?

而今夜行動一旦失敗,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幾息的功夫,越珩已經一隻手攀上牆頭了,但他似乎並不想就這樣跑了,於是回頭笑容燦爛地對衛戩他們揚了揚手臂。

“諸位,後會有期了。”

話音剛落,越珩的耳尖微微動了一下,除了窸窣的落雪聲,他似乎還聽到了什麼聲音。

如果冇聽錯的話,應該是箭破風的聲音。

越珩很清楚,對晟京來說隻有活著的他纔有利用價值,相反,如果他在此處喪命,晟京隻會得到無窮無儘的麻煩。

不過有一點越珩覺得所有人都想錯了,他和鎮北王的關係比陌生人還要冷漠,因此並不覺得鎮北王會因他而受挾製。

反倒是如果他真死在晟京,恐怕鎮北王就有搞事的正當藉口了。

總之不管怎麼樣,越珩並冇有理會身後飛來的箭,想要繼續借力往上一躍翻牆逃跑。

這些人不敢傷他,所以——

思緒瞬時被頸間的刺痛打斷,越珩瞳孔緊緊一縮。

那支攜帶厲厲風聲的箭從越珩視野裡飛過,眨眼之間泛著冷光的箭頭就狠狠紮進了青石牆,牆磚頓時裂開了蛛網一般的紋路。

與此同時,越珩四肢變得滯澀沉重,下一秒就從牆頭栽了下來。

箭頭抹了藥。

越珩坐在地上,冇有理會衛戩帶著白虎衛將他包圍,指尖撫上側頸,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冷氣。

“哈。”

這支箭差點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往上躍了一下,被紮穿的很有可能是他的頭顱。

越珩看了眼箭飛來的方向和角度,是那棟閣樓冇錯,但是現在隻剩下黑乎乎的視窗和被風吹得輕輕搖晃的窗扇了。

見越珩無事,衛戩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擔心餘寶樹失手誤殺越珩,那怕是一條命都不夠賠的。

外麵湧入了更多白虎衛,幾乎是裡三層外三層把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插翅難飛。

越珩坐在地上撐著下巴,微微仰頭,下頜線流暢優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衛戩讓人把越珩帶來的同伴也給綁了出來。

那是一個和越珩差不多年歲的少年,臉都氣紅了,不停地嚷嚷著中計了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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