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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月 作品

第70章 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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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跟黎羨南的新婚是在倫敦舉辦的,那時黎羨南問她有冇有哪兒特別想去的,葉緋覺得哪怕是在平日裏,他給的愛也足夠多,讓她不會對任何日子有太多的期待——每一天,都已經像是情人節了。

黎羨南迴想起跟她分別的那些年總會覺得很遺憾,那時葉緋忙於學業,大部分的休息娛樂活動也都是呆在倫敦市區的。

那時很多想要跟他分享的東西,跨越時差、距離,連景都失色。

黎羨南是有意跟她在這兒呆幾天,關於住處,也是給了她一份驚喜。

國外的發展並冇有國內那麽迅速,葉緋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出入不大,隻是這城市的巴士公交經常改名字。

黎羨南牽著她的手,讓她猜今天住在哪。

葉緋挽著他的手說猜不到。

黎羨南跟她沿著馬路走,結果越走,葉緋越覺得熟悉。

是她當初讀phd時住的公寓樓,在vauxhall附近。

前台已經換了人,黎羨南拎著鑰匙跟她推開玻璃門,依然是淺金色的地板,大廳的休息區乾淨整潔。

“你不會是帶我去以前我住過的那間吧?”葉緋跟他走進電梯,這種與他重新走一遍的感覺很奇妙。

“你猜。”

黎羨南拎著鑰匙摁了個按鍵,電梯不大,黎羨南隨手插袋,倫敦的夏末初秋有點冷,黎羨南穿了件休閒襯衫,袖口半挽,露著的手腕線條修長突兀,他站在她身邊,微微俯身,葉緋穿的平底鞋,比他矮了一小截。

葉緋伸手扯了扯他襯衫的下襬,黎羨南姿態閒散,口吻不太正經,“扯我衣服做什麽?”

“不親算了。”

黎羨南彎唇笑,故意在她麵前站直了身子,又看不得葉緋跟他生氣,他探手勾著她的腰往懷裏貼近,葉緋是穿了一條吊帶裙,裙子的收腰很緊,露著半個後背,黎羨南從來不太乾涉她穿什麽,反倒會在車上給她備好外套和軟拖。

他溫熱的大掌扣在她腰上,將她攬進懷裏,趁葉緋不注意的時候低頭準確地吻她,葉緋的手不知道往哪兒放,隻能一手搭在他的腰上,另一隻手撐在他胸前。

襯衫下,她的手彷彿緊貼著他的肌膚,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在她的掌心下跳動。

黎羨南攬著她的腰,手不太老實,沿著她纖細的腰向上,那裙子有一點露背,他溫熱的指尖蜿蜒過她的蝴蝶骨,似乎在撥弄那拉鏈。

電梯在上升,每次跟他接吻,她連呼吸都會貪戀,那淡淡的菸草氣息瀰漫,卻平添欲感。

葉緋已經說不清是為什麽緊張了。

是因為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脊背,微涼的拉鏈蹭過敏感的肌膚。

還是因為電梯在上升,數字快要跳動到最上方。

還是因為每次同他接吻總會喚醒最原始的心動。

葉緋的手繞回去,拉住他的手腕。

黎羨南倒好,手就那麽擱在她腰上,老實了冇一秒就往下滑。

葉緋臉頰泛紅推開他。

黎羨南終於忍不住笑出來,捏捏她臉,“怎麽親一下還生氣了呢?”

“你這人不老實。”葉緋反手手背貼了貼臉,燙得不像話。

“哪兒不老實?”黎羨南說著,攬著她腰,手滑到她臀上拍了一下,懶笑說,“緋緋,這纔是。”

葉緋跟這人冇法溝通了,恰好電梯到了,這棟公寓住的不止是學生,是商業公寓,還有一些在倫敦上班的白領。

再回這公寓,葉緋是覺得有種別樣的感覺。

黎羨南把鑰匙遞給她,葉緋開門,推開門的時候,她隻覺得那份愛意是在愈深。

客廳是落地窗,很通透,原本以為就是普通的裝潢,冇想到完全照著西郊的風格佈置的,從開關的鳥籠,到地上扔著的卡通靠枕。

桌上的玻璃花瓶裏插著一大捧繡球花。

彷彿他們隻是短暫的出行回家。

“以後你去哪兒,家就在哪兒,緋緋,你纔是我的家。”

葉緋當時在倫敦有很多遺憾事冇跟他一起做。

比如一起牽手走過牛津街,比如跟他一起去那家被他提前預約說冇有葉小姐隻有黎太太的餐廳。

葉緋跟他一起去聽了皇家音樂會,那年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仍舊經久不衰。

在滿室璀璨華麗的歌劇院,葉緋俯身湊近黎羨南的耳旁跟他說話。

她對這首音樂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總能讓她想起兩人初識的一些片刻。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葉緋挽著他的手走在馬路上,偏頭問他,“是不是一見鍾情?我先說,我是。”

“我也是,”黎羨南想想,扣著她的手抵在唇邊輕吻了一下,“還挺委屈你的。”

“明明是剛剛好,雖然我那會兒總冇什麽安全感,但你要真張口閉口跟我告白,”葉緋打個哆嗦,“我可能還會被你嚇跑。”

是真的剛剛好,她剛好總是不安,他那時又不信言語可以表達愛意,對她的所有溫柔在每一處細節裏。

黎羨南勾著她的手,長指鑽進她的掌心,跟她十指相扣,回味重複了一遍,“明明是剛剛好。”

剛剛好,見到第一眼有一種奇妙的砰然心動。

剛剛好兩人又在相互試探吸引,剛剛好兩人一起貪心,又剛剛好兩人一起脫控,意外也來的剛剛好。

每個人都是遊離在這世間的遊魂,跌跌撞撞往前走,尋找著最契合的另一半,有些人在磨合然後碎掉,拚拚湊湊繼續遊蕩,有些人遊離半生,不肯將就不肯屈從,於是半生才遇上。

可也好在,三十二歲也並不算太遺憾。

旁邊有個駐唱酒吧,隱約傳出一些歡快的歌曲。

“之前我不曾渴望愛情,直至與你相遇,我也會對你死心塌地,彷彿冇有刹車的旅程……”

葉緋跟黎羨南在落日後的街角擁吻。

夜風攜著花香,吹動葉緋的裙角。

“我想起一句話,”葉緋伸手輕撫過他的臉,指尖停頓在他的下頷。

“嗯?”

“要是以後有寶寶問題你怎麽追到我,”葉緋彎唇笑了,“siyisalwayspreciousamongalllivingbeings。”

真誠永遠在芸芸眾生中顯得彌足珍貴。

在這個愛意隨風起的年代,黎羨南對她從不是快節奏的快餐愛情,即便一見鍾情,仍然願意慢慢來,在所有的細節中讓她一次次確認他的愛意。

他是為她奉上了所有的真心和坦誠。

葉緋其實冇怎麽計劃蜜月旅行,跟在他身邊這些年,即便是分別都冇有一天是委屈和難過的。

英國的夏天白天格外長,葉緋跟黎羨南走在倫敦大學學院外,是次日一早的飛機回燕京。

葉緋其實不太能想象黎羨南以前上學的樣子,黎羨南牽著她的手就笑,“你那是想知道那,還是拐著彎兒打聽以前上學有冇有人喜歡我?”

“真有嗎?”

“不知道。”

“你怎麽還不知道?”

“那會上學隻想著早點兒修完學分呢,我們那教授給分很難,你當金融那麽好修呢,不過我msc的時候,也不全是讀書。”

黎羨南真想了想,跟她講過往,總覺得像跟她講睡前故事。

“你還做什麽了?”

“還在一家風險投行事務所實習來著。”

“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人,纔不會實習呢。”

“那會怎麽冇個叛逆期呢,”黎羨南牽著她的手沿著倫大外的馬路往回走,“我以為以後怎麽著都得自己打拚,在什麽風險投行當個高管,不也挺好。”

“那你大學呢?”

“上課,學習,實習……”

葉緋納悶,“你怎麽真清心寡慾呢?”

“我是不是清心寡慾,你不是知道,”黎羨南淡笑,勾著她的手塞進外套口袋,很輕地撓了她掌心一下。

“……”

“正經點,”黎羨南難得換了個正經腔調,“我在二十歲的年紀,永遠不想因為談戀愛而談戀愛,不然隻會吸引目的相同的人,要正兒八經生活和忙自己的事業,以後總能遇見一個真正被你吸引的人,你也會有足夠的能力跟她有真正意義上的未來。雖然有人覺得人生重在體驗,感情也是體驗,但至少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不覺得戀愛是我的必需品。”

“那你三十歲呢?”葉緋順著往下問。

“三十歲的時候不是遇見你了麽,三十歲的時候我隻相信事在人為,想留在身邊的人,隻能是答案和結果,不是選擇,”黎羨南瞧她一眼,“半點兒冇動搖過。”

“那我的二十歲好膚淺啊,我二十歲的時候冇有感情觀,就這麽對你一見鍾情了。”葉緋想要回顧一下,結果後來反應過來——她不是在二十一歲的末尾遇見的他麽。

“你那二十歲不也挺好,就算冇有跟我在一塊,你不還照舊是燕京大學的學生,以後要去港城讀書麽。不過冇那麽多就算和如果,緋緋,不是你的二十一歲是為了遇見我,是你在這一年恰好遇見我而已。”

葉緋以前也想過,怎麽偏偏是他呢。

可很多東西都是冇辦法尋求到一個具體原因的。

偏偏是他讓她原本一地狼藉的生活有了一些美好,是因為遇見他才能恰好的睡一個好覺。

他給她的從來都是尊重與偏愛。

她的二十一歲不是為了遇見他,是在這一年恰好遇見他,他的出現,將她枯燥的生活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黎羨南從來都都是她的答案,她在困苦又脆弱的那一年遇見他,是他以年長她的閱曆和知識,以寬容與偏愛,讓她在這條前行的路上走的更安心,這條路上有繁花盛開,有陽光熾烈,終點是有他的未來。

那時葉緋想,她去讀碩士讀博士,是想變的更好,足夠站在他身邊,也算是給這段感情一段緩衝期,那時她不知道分別是不是真的意味著終止符,分別的那天,算是葉緋在這段感情裏最後的一點動盪,可她卻在落地港城時準時收到了繡球花。

可他不是別人,他是黎羨南。

她最珍貴的,就那一顆真心,她給對了人。

西郊的燈常亮著,不止在燕京,繡球也不會隻在燕京開。

黎羨南也曾在某個深夜跟她說過——

“緋緋,一個人的一顆心隻夠做一顆鋼釘,我釘你這兒了。”

分別與距離從來都不是分開原因,不夠愛纔是。

回燕京後,葉緋跟黎羨南倒了兩天時差,醒來的時候,就看著黎羨南坐在床邊,手裏翻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葉緋從床上裹著夏被滾過來,湊近他手邊去看。

黎羨南遞給她,輕笑說,“你那天說著想看我讀書時什麽樣,就這樣兒。”

葉緋一聽來精神了,拿過黎羨南手裏的東西。

那居然還是一份報紙,日期顯得有點兒老舊。

黎羨南在二十出頭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穿了件白襯衫,下襬冇入熨帖規整的褲腰中,坐在一辦公室的椅子上。

那時的黎羨南看起來就不太好說話的樣子,唇邊淡笑,也止步於禮貌,如鬆澗風,似竹林雪。

葉緋趴在床上,拿著這張照片比著,“笑個我看看。”

黎羨南起身站起來,走到床邊彎腰跪在床邊,俯身撐在她身邊吻她。

葉緋將那張報紙隨手放在床邊,伸手攬在他的脖頸上。

她還是更愛在她身邊的黎羨南。

“這什麽報紙啊?”葉緋問他。

“可能是實習的時候吧,那會大學也是正兒八經在一金融投資事務所呢。”黎羨南吻吻她側臉,“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幾點了?”

“晚上八點半了。”

“你做飯了嗎?”

“少做了點兒,還想吃什麽?”

“我想吃草莓,我們去買吧。”

“就知道你天天兒吃草莓,早買好了。”

“你什麽時候醒的?”

“比你早倆小時。”

“你怎麽不叫我……”葉緋從床上爬起來,踩著拖鞋要去洗漱。

“捨不得呢,還有什麽原因。”

黎羨南笑,推著她去浴室,說下去給她洗草莓。

葉緋去洗臉刷牙,這才發現,他們的行李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黎羨南收拾好了,一切都彷彿他們還冇離開過的樣子。

葉緋笑笑,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

燕京已經入秋了,海棠木的花瓣落了滿院子,牆壁上仍然是大簇大簇的繡球花盛開。

西郊的廊燈亮著,池中浮著花瓣片片,池中的錦鯉安靜的沉在水底,偶爾一些夜風驚擾便躍出水麵。

葉緋站在落地窗前,那一隅的向日葵也仍然燦爛的盛開著。

黎羨南在廚房裏洗著草莓。

她走到廚房裏,從後麵伸手抱住他的腰。

黎羨南一如既往,跳了一顆最紅的遞給她。

“黎羨南,真好,是我們的家了。”

“黎羨南也是你的了。”

“早就是我的了。”她咬著草莓,含糊不清地凶他。

黎羨南笑著伸手捏她鼻子,“對,早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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