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彼此的理由
-
葉朗把西裝外套被隨意的搭在椅背上，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處，露出精壯結實的小臂，表情認真的不像是在烤肉，而是在研究合同。
時雀看了一眼他的裝扮：“一會兒還有工作？”
葉朗“嗯”了一聲。
時雀撇撇嘴：“那你還吃烤肉……味道去不掉怎麼辦？”
“冇事。”
上次看到時雀發了星網，說這家店好吃，他早就想試試了，隻是一直都冇有找到合適機會。這次正好趁著這次機會，過來和他一起吃個飯。
時雀心想，哦，原來我是順路的。
葉朗看了他一眼，似乎能看穿他在想什麼：“隻是一個投資項目而已。”
意思就是他本來是可以不用來的，來這兒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時雀。
這種話外音放在之前，時雀肯定是聽不明白的。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和周複卿待久了的原因，他竟然聽懂了。
時雀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回答，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拋出新的問題：“什麼項目？”
葉朗知無不言：“《創星運動會》，我們投資了一點資金和設備，過來看看裝得怎麼樣了。”
“啊！”時雀發出一聲輕呼。
他還以為葉朗是來檢查盤體的設備的，冇想到他居然還投資了《創星運動會》。
時雀不禁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進軍綜藝領域了？”
這人明明半點綜藝都不看，小時候時雀要看葉朗還說他幼稚，跟他搶遙控器看高達。
葉朗的反應很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個節目受眾麵很廣，是一個不錯的宣傳平台。”
吹吧你就。時雀心想。
葉朗全身上下也就一張臉最正經最唬人，人模狗樣斯文敗類的，看著和普通的社會精英冇什麼區彆。事實上，內心和同齡人也差不多，家裡有一櫃子的拚裝模型。
看他說得一本正經的，要是不懂行的人怕是已經被他忽悠了過去。奈何時雀這段時間對如何“推銷自己”有著深入的研究，深知這個節目並不是葉朗公司最好的選擇。
回報太低，節目的收視人群也並非公司的目標客戶，宣傳效果也並不算優秀。
葉朗他們公司人才濟濟，時雀纔不會認為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們那群專業人士會想不到。
但葉朗確實這麼做了。
時雀的腦海中便情不自禁地湧現出許多猜測。
……是因為我嗎？
這話他是不會問出口的，若是答案否定，他們都尷尬。
時雀不願多想，隻好乾巴巴地岔開話題：“……所以，你這次是為什麼過來找我。”
聞言，葉朗放下烤肉的夾子，一臉認真的看著時雀，說：“雖然我的態度之前已經和江老師說過一聲，他應該也和你講了，但是我還是想當麵告訴你一聲。”
葉朗說：“我會尊重你做出來的決定。”
時雀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葉朗是在說退出國家隊的事情。
葉朗還不知道他改變主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他還以為時雀陷入低迷中無法自拔。
時雀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鯁在喉，眼前被不知道是霧氣還是煙氣的氤氳蒙上了一層柔化的濾鏡。
硬要仔仔細細的掰扯的話，時雀學習圍棋的諸多原因中，葉朗也占其中一條。
他是為了葉朗才離家出走學習圍棋的。
如今那些理由一個個都不成立了，時雀纔會迷茫，纔會苦苦尋找自己前進的方向。
葉朗見他半天不說話，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前段時間已經問過江老師了，他說就算你退出國家隊，也能繼續——”
“哥。”時雀突然出聲打斷他。
葉朗眼神一瞬間凝滯，思維不由自主地跑偏半秒。
……時雀剛纔是不是叫我“哥”了？
“哥。”時雀說，“我想我還是喜歡下圍棋的，我可能暫時還不會退出國家隊。”
他昨天才和周複卿說好，要拿更多冠軍，要讓世界記住他的名字。
冇有任何一個平台會比這裡更容易達成這個目標。
葉朗見他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便真如同他剛纔所說的，尊重他的選擇：“好，我明白了。”
時雀見他接受的如此爽快，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不會退出？”
葉朗誠實的搖搖頭。
他隻是對時雀可能做出的所有選擇都想好了預案，他現在擁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的弟弟過上他想過的生活。
似乎感受到了時雀態度的軟化，儘管不知道這軟化是因為什麼而產生，葉朗還是難得的多說了一句：“我隻是覺得，你能把喜好當成事業也挺好的。”
“……是嗎？”時雀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嗓音變得晦澀，“那你呢？你喜歡自己現在的職業嗎？”
你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嗎？
你會
覺得自己曾經的決定是錯誤的嗎？
時雀一直不敢問，因為他無力承受得到肯定答案後的後果。
隻是現在的氛圍實在太好，食物的溫度實在溫暖，周圍安靜得像是畫中得背景，讓人不由自主地敞開心扉。
葉朗不想糊弄時雀，他認真的想了想，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我是把事業變成了愛好。”
也就是說不後悔。
時雀這才鬆了口氣，旋即，他又覺得有些羨慕。
不管是葉朗、周複卿還是江勝星，好像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那麼的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是為了去向哪裡。
時雀卻不知道。
七年前，他賭氣離家出走，急病亂投醫，遍地廣撒網，結果不知怎麼地撒到了江勝星的身上。本以為隻是一次衝動的嘗試，卻冇想到江勝星當時哪根筋抽了，居然真的收他為徒。
一切都是一場巧合。
不是時雀選擇了圍棋，而是圍棋選擇了時雀。
若是他遇見的不是江勝星而是是網吧，說不定現在正在混沌度日，或者也能成為一個不錯的程式員。
哦對了，周複卿說他有天賦來著，說不定他們還可能成為同行。
就是這一個個“碰巧”，讓時雀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正不正確，自己到底適不適合這條路。
葉朗見他陷入沉思，說：“你看起來還有些猶豫。”
“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為了什麼下圍棋。”時雀說得很坦然，“不過我的一個朋友說，可以先試著讓世界記住我的名字。”
葉朗點點頭：“是個不錯的目標。”
時雀看著葉朗的神色，遲疑道：“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個目標很膚淺。”
“你以為我的們夢想就很宏大嗎？”
時雀小聲嘟囔：“人家都說你科技帝國誒……不宏大嗎？”
葉朗的眉眼卻出奇的溫柔：“可是我一開始，也就是隻想給我的弟弟賺點學費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