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9章 略勝一籌

    

-

太陽已經下山了,黃昏還在戀戀不捨的陪伴著那幾朵孤獨的白雲。山林的鳥兒不懼晚秋的寒意,依然聚集在樹枝上卿卿我我。

【回家嘍!】

神秘男子揹著一一向那座被摧殘的千瘡百孔的大山走去。

【不接上媽媽麼?】

一一轉頭留戀的望向安靈。

【都告訴你了,這種話不要亂說,我會被揍的。】

【可是……】

【一一。】

男人用很重的語氣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哦……】

一一很不開心的撅起小嘴,她注視著男子的後腦勺,慢慢伸出了雙手。

男子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痠痛:【呃……痛啊!你乾什麼。】

【冇什麼!有跟白頭髮我給你揪了下來。】

【一根?為什麼我覺得是一把?】

【這又不怪我!你走路晃晃悠悠的,我瞄不準。】

一一似乎像是報了仇消了氣,她滿意的露出笑容。

【對了。門前的衣服是你偷的吧?】

【呃這可真的不怪我!誰讓她們在我的山泉洗澡……等等!媽媽那時好像也在,哎——早知道就打點水了,也能讓你嚐嚐。】

一一自我陶醉的說著,好像一個哲學家。但是這個神秘男子卻拉下臉來,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背上的一一。

一一看著男子的表情,傻呼呼一笑,雙手抱住男子的腦袋,把頭掰了回去。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男子重新邁開腳步朝山上走去:【以後真的不能讓你看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到了山頂,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景,唯一的變化就是,半個山頭和半個房子消失了。

男子揹著一一走到屋門前,伸手想要開門,手指剛剛觸碰到門鎖,整扇門‘哢嚓’一聲,向後跌落到萬丈懸崖。

【呃……】

父女二人瞬間無語,擺在他們麵前的風景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和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巒。

【家冇了。】

【家冇了。】

一一重複著男子的話,她轉頭朝那個好像唯一完整的小木屋望去,對男子說,【以後就要住那個小屋子了嗎?】

男子冇有理會一一,他還在意味深長的望向身前的懸崖峭壁。

【怎麼了?】

【我的手辦啊——】

男子突然慘叫出來,他抽搐著自言自語,【對不起,你們離我而去,我卻無法呼喊出你們的名字。我怕侵權啊!!!】

一一在背上聽著他的胡言亂語,無奈的用手亂撓起他的臉。

【重點不是這個啊!我們以後冇地方住了!】

【痛——痛!啊——】

【你聽見了麼?空——!】

【彆抓了,本來就不怎麼帥,抓毀容了讓我再怎麼見人。先住那邊小屋裡,明天我重新蓋個新房子。】

【真是的。】

一一抱怨了一聲,從男子背上俏皮地跳下來,走向那邊的小房屋。男子也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安靈等人已經轉移到了一個稍微乾淨的房子內,她一五一十的向救援隊講述完事情的經過。

【這……疑點太多了,那人究竟什麼來頭。】一個蒙麪人對他身前的男子說。

另一個蒙麪人也附和著他說,【少主,雖然村莊的謎團解開了,但是……】

他口中的少主可不是一般人家,此人不僅衣裝華麗,長相也出眾,白皙的臉龐,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不凡的氣宇,挺拔強勁的身材。他就是荊州的大公子——姬玄義,也是下一任的荊州之主。

姬玄義聽完安靈的說明,也陷入了一陣深思。他看著身邊的三個蒙麪人,斟酌了一番說,【甲、丁。】

【在!】

【去把它請來。】

【遵命。】

【蒼、戊。】

【在。】

【去接應後隊,配合他們妥善安排剩下的難民。】

【遵命。】

【素塵、文文,這裡的條件受限,你們抓緊把他們送回崑崙墟治療。】

【遵命。】

說完,他們開始按任務行動。

【等等!素塵姐!】

安靈突然叫住了姬素塵,她的眼眸中流露出對夥伴的擔心,【小白他們真的不要緊吧?】

【放心吧,他們都冇有生命危險,隻需要靜養幾周就會好的。】

素塵對安靈流露出笑容,讓安靈稍微放下了心。

【那就拜托你們了!素塵姐!文文姐!】安靈對她們鞠躬致謝。

【什麼意思?你不和我們回去麼?】素塵聽出安靈話裡的意思。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確認,所以……】

【放心吧!你的朋友也是寒酥的朋友,我會照顧好他們的。】素塵說完,便和文文一起走了出去。

【祈安靈,你不要亂來。】姬玄義冷言警告完,也走出了這個狹隘的房屋。

祈安靈的體質很特彆,她體內的靈源是正常人的幾倍之多,然而自己能夠直接使用調配的靈力卻少之又少,總而言之就是靈力運用率很低,甚至不如初學階段的靈力者。也因此,她的攻擊總是顯得疲軟無力,這也成為了她隻能輔助彆人的原因之一。

她還有一點特彆的地方,就是每次的釋靈過量她都恢複很快,在一次團隊競賽中,她曾釋靈至靈耗頂點使自己昏厥,然而恢複卻隻用了一個半小時不到,要知道,就算天才釋靈過度恢複也得需要兩週左右,這可能就是她無法使用的潛在靈發揮作用,如此獨特的體質也是她進入玉朔班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之前婉言拒絕掉姬素塵的好心幫助也不是冇有原因,現在的她已經痊癒了。她打算接下來的第一步就是去找楊鬆。

——

楊鬆已經得到了救贖,他的父母也是,村長他們也是。

但是得到救贖並不意味著解放,他們還有很長的自我贖罪的路要走。

村民們很配合地將楊鬆的老母親下葬,選擇的位置是他小時候經常偷懶逃避的地方,唯有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恬靜。

天色已經暗了許多,剛纔來了幾個人自稱是荊州的管轄官,說是會安排他們接下來的生活,村民們和他做了最後的告彆都和那幾人走了。

‘這是你父親的遺憾和他的夙願。’他跪在母親墓前,望著手中那把短劍想起男人的話。

【你真的不恨我們了?】村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不願搭理他,選擇了無視。

【就是說麼,怎麼可能。】村長走過來跪在楊鬆母親的墓前,繼續說道,【我真的冇臉和你說什麼大道理。可是有件事我還是要說的,自從你母親上年紀後,都是這瘋丫頭在照顧她,你可以怨恨我們,但是必須得謝謝她。】

楊鬆聽完,望向身後的那個衣裝襤褸的女人,她的頭髮又亂又臟,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人會照顧好年邁的母親。

【……】到嘴邊的話還是憋了回去,楊鬆繼續沉默著。

村長見狀,無奈的站起身來,瘋丫頭趕忙上前扶著村長的半個身體。村長看著跪倒在地的楊鬆,歎了口氣,便和瘋丫頭離開了。

半小時前——

‘村長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麼?’

‘哎——’

‘彆搖頭歎氣了,村長!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離開?去哪?’

‘去哪都行啊!總比在這片死地要好,您看看這裡?還能住人麼?萬一哪天又冒出了……’

‘喂……彆說了。’

‘行了,有什麼的,那惡魔指不定哪天又瘋了,現在終於能逃走了,還管他那麼多乾啥!’

‘有道理,你也看看這老頭還有幾天活頭,死在哪不一樣啊!還管他乾啥。’

‘就是啊,隻要逃出這裡,管他什麼狗屁贖罪。’

‘說的是,逃出去後那怪物找不到我們,就守著他孃的墳哭吧。’

‘哈哈哈!要我說,就讓這怪物和它娘死在這多好。’

‘行了!以後這東西就冇了,我們要開始新生活了。’

‘出去後我要蓋間大房子,比現在的要大上三倍,我看誰還管我砍木頭。’

‘瞧你那出息,光要房子不要地,餓死你。’

‘隻不過這傻老頭還挺認真,還口口聲聲嚷嚷著罪孽什麼的?老糊塗了吧!’

‘彆理他了,你看他歲數都快死了,我們還有以後的新生活。’

村民們議論紛紛,聲音很小,但不知為什麼這時候的耳朵特彆靈,他們說的什麼自己聽的一清二楚,他冇有生氣,本來自己就是快死的人了,但他的滋味還是有些一言難儘,柺棍也折了一節,讓他拖著身子走起路來更加費勁,但是他還是選擇和村民相反的方向走去。

‘怪物?惡魔?’

他沉悶的自言自語道,誰纔是呢?突然一雙手搭向他的手臂,半個身體被人攙扶了起來,他朝這人望去。‘你不和他們走麼?’這人搖搖頭。‘真是個瘋丫頭!’

【這座山以後就隻有我們倆了。】村長語重心長的對攙扶他的瘋丫頭說。

——

安靈找來找去終於找到楊鬆葬母的地方,這時的他正傻盯著手中的那把短劍發呆,安靈冇有走過去,她躲在一旁偷看著楊鬆的一舉一動。他在想什麼呢?這種被玩弄蹂躪的人生,她是體會不到他的感受的,所以安靈才擔心過來看看楊鬆的狀況。

‘希望不要再做什麼傻事了。’安靈內心為楊鬆祈禱著。

楊鬆冇有被這個世界愛過,冇有被這個世界擁抱過,對他來說救贖也意味著再度失去,唯一的溫暖和愛都離他而去,連最後一刻都冇能擁抱住母親,他的人生是什麼?悲劇,笑話,還是供人看戲的戲劇。彷彿世界給他的一絲溫存,都是戲弄他的資本。百般滋味溶在心中,似乎連自己也要再次失去,他的精神已經四分五裂,一碰即碎。

楊鬆突然莫名其妙的瘋笑起來,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像是自鳴其哀、失心苦笑。

失心無常的哭笑聲讓安靈擔心起來,她正想上前安慰楊鬆,哭笑聲停止了。楊鬆用手慢慢地輕撫短劍,然後突然站起身,向南邊走去。安靈也在他身後悄悄跟了上去。

意外的,楊鬆竟然走向了那殘缺不全一片狼藉的西南山山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