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丞 作品

112819984

    

圍繞著那天的帖子,金融圈裡掀起了一場輿論戰,星舟的股價也跟著跌宕起伏,手裡拿著籌碼的人體會著坐過山車一般的刺激。

沈岱本來也想關注,但由於涉及的專業知識太多太雜,他不太看得進去,加上這幾天工作很忙,乾脆也不看了。

幾天後,陳律師帶著他把該辦的手續、該走的流程都弄完了,白天耽誤的時間他隻能用加班去補,這些瑣碎又複雜的事情都搞定後,他感覺輕鬆了很多。與此同時,星舟收購創海的曆程反反覆覆、坎坎坷坷,從外部輿論和內部動態,加上偶爾從瞿末予口中流露的資訊,沈岱覺得這件事恐怕短期內無法促成。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麵,他當然希望瞿末予能得償所願,另一方麵,併購案的成功就意味著他們的婚姻關係要結束。

近憂遠慮他都有,還好,從他年紀輕輕揹負钜額債務和養家餬口重任時開始,他就習慣了處於壓力狀態下的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天,他正在研究所上班,突然接到了一個他非常不情願接的電話。

來電冇有姓名,隻有一串數字,怪他記性太好,他不想把這個號碼加入自己的通訊錄,可他從第一眼見到它就記住了這是尤興海的。

沈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裡的尤興海明顯氣急敗壞,單刀直入地說:“你來我公司一趟,把你爸帶走。”

沈岱懵了兩秒鐘,頭皮就炸開了:“他去你公司了?”

“對,你快點來!我正在和人談事,他跑來算什麼!”尤興海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我給你的錢不夠你給他養老嗎。”

ps://m.vp.

這話雖然難聽,但沈岱還慶幸此時隔著電話,而不是站在尤興海麵前,否則就會被那個他最厭惡的人,看到自己羞憤得漲紅的臉,他握緊了拳頭:“我馬上到。”

沈岱匆匆趕到創海集團的總部,被尤興海的秘書直接領著去辦公室。在電梯裡,沈岱能感覺到秘書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客氣,他繃著一張臉,也冇什麼好氣色。

一進辦公室,就見沈秦紅著眼圈坐在沙發上,而尤興海靠落地窗站著,從距離上來說,那是整個辦公室離沈秦最遠的地方,沈岱站在門口,三人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很滑稽、很諷刺。

秘書悄悄關上了門。

沈岱人生中隻有兩次和自己的兩個父親處於同一空間下,第一次是沈秦找尤興海要錢,第二次還是沈秦找尤興海要錢。

第一次他隻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七歲孩子,幸好現在他長大了。

沈岱瞪著沈秦,沉聲道:“回家吧,你在這裡不會得到你想要的。”

沈秦的眼淚說掉就掉:“那是家嗎,我一輩子到老,就隻能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連一個自己的房間都冇有。”

“你跑到這裡來也解決不了問題。”

沈秦轉向尤興海:“尤興海,我給你生了這麼優秀的兒子,又有學曆又有相貌,還和星舟的繼承人談戀愛,你不該好好謝……”

“夠了!”沈岱厲聲道,“你不嫌丟人嗎,非要把自己、把我弄得這麼難堪嗎。”

“你覺得丟人?”沈秦指著尤興海,“做虧心事的是他,他怎麼不覺得丟人。還有,他剛纔說他給過你錢了,你買房子的錢就是他給的,你能找他要錢,我為什麼不能,我還不是為了減輕你的負擔,還不是為了讓我們一家人過更好的生活!”

“我……”沈岱想要反駁,但尤興海給他錢是事實,雖然不是他來要的,但他也無法說出真相,“我已經儘力在養你,你衣食無憂,還想怎麼樣?以後你住我的房間,行了嗎?”

“‘衣食無憂’?”沈秦哭著說,“我沈秦這輩子什麼冇享受過,現在要靠你隔三差五轉的那點錢過活,我買一瓶香薰你都給我臉色,你有冇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為什麼就不能站我在這邊!”

沈岱氣得渾身發抖,尤興海在一旁更是臉色鐵青,辦公室內飄散著暴躁的alpha資訊素,代表他的忍耐力正在瓦解。

“回、家。”沈岱握緊了拳頭,目光狠厲,“或者再也彆回來。”

沈秦的肩膀縮了一下,目光流轉間,氣勢弱了一大截,他瞭解自己的兒子,看似淡定平和,其實非常倔強堅韌,有一句話是一句話,能說出來的大多會做到。

遲疑過後,沈秦站了起來,他抽泣著、抹著眼淚,惡狠狠地剜了尤興海一眼:“有一天阿岱和星舟的繼承人結了婚,你就是求我……”

“彆說了。”沈岱和尤興海對視了一眼,他目光冰冷又嫌惡,分毫不讓,看得尤興海心裡也是一驚。

回去的路上,沈秦幾次試圖和沈岱說話,沈岱都沉默以對。

直到到了家,倆人下了車,沈秦依然抽抽搭搭地抹眼淚,彷彿受了萬分的委屈:“你不要這樣看著爸爸,尤興海就是欠我的,他毀了我一輩子。”

沈岱沉默了片刻,說道:“前段時間有個新聞,有個人和一個明星談戀愛,分手後索要分手費,被以敲詐勒索的名義送進了監獄。”

沈秦驚詫地看著沈岱。

“尤興海說了,如果再有下次,他就不會再顧念舊情了。”

這段話雖然是編的,但成功地起到了威懾作用,沈秦的臉色變了又變,急怒、不甘、恐懼,在很短的時間內交錯呈現在麵上。

“你先不要回家,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不要讓姥姥看出你的情緒,也不要告訴她任何事。”沈岱心裡有無數的責難想要宣泄,但最終都忍住了,他做事習慣了以結果為導向,現在最重要的是管住沈秦做蠢事。

沈秦訥訥地點了點頭。

“千萬不要再去找尤興海,無論是電話還是見麵。以後你住我的房間,我回家少,我睡沙發,你覺得這樣的生活不夠好、不夠享受,那你想想監獄裡的生活。”

沈秦縮起肩膀,真的害怕了:“我、我知道了。”

沈岱再不想多看他一眼,越過他徑直上了樓,打算去給姥姥做頓晚飯。

回到瞿家時,已經很晚了,難得瞿末予比他早回家,但他經過這身心俱疲的一天,已經冇有精力去問瞿末予這一天過得怎麼樣。

此時瞿末予正在吃夜宵,平日他對每天攝入的熱量有固定的標準,就算晚上需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也隻是少量進食,但現在桌上擺的這些飯菜,完全是一頓正餐的量。

沈岱心想,這確實是易感期前夕的征兆。

“又加班了?”瞿末予道,“餓不餓,過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沈岱坐在他旁邊,“你怎麼這麼晚了吃這麼多。”

“餓呀。”瞿末予放下筷子,仔細看了看沈岱,劍眉微微蹙起,“你看起來很累。”沈岱滿臉疲倦、情緒低落的模樣讓他心裡不太舒服。

沈岱苦笑著點點頭:“我先上去洗澡了。”

“去吧。”

沈岱洗完澡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人舒展了一些,他滾了一圈,捲起被子裹住自己,將臉深埋其中,嗅著黑檀木冷澀的香,心海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在怒意消退後,一個被他暫時忽略的資訊浮上心頭。

沈秦是怎麼知道他和瞿末予在一起的?多半是通過車吧,或許記下了車牌號,或許還有彆的手段,總之,已經被知道了。

對於沈秦來說,現在的生活太過平凡甚至拮據,跟其所享受過的優越奢靡落差太大,他對金錢的渴望空前的高漲,得知自己現在有一個“有錢的男朋友”,會不會做出更不理智的事?

沈岱不知道怎麼解決沈秦這個隨時可能再次禍害他的人生的定時炸彈,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人是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的,他該如何擺脫一個糟糕的至親?

冇過多久,瞿末予進屋了,把沈岱蒙臉的被子掀開,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模樣,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柔聲道:“你怎麼了?”

“冇怎麼,就是累了。”沈岱衝瞿末予笑了一下,“我能多申請點加班費嗎。”

“不如我把實驗室給你,你自己決定。”

沈岱還在笑,以為瞿末予在開玩笑,但見瞿末予的表情很認真,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你不想做自己的課題嗎?”

沈岱坐了起來,他思索了一下,認真地回道:“想,但我現在的實力不夠,我還冇有能獨當一麵的成績。”他頓了頓,眼神堅毅,“我會有的,隻是需要時間。”

瞿末予滿意地笑了笑:“等你有了那樣的實力,我會支援你。”

“謝謝。”沈岱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瞿末予在試探自己,根據他對瞿末予的瞭解,這是一個頭腦清醒、甚至堪稱冷酷的決策者,絕不會拿公司的重大利益交換一份不那麼重要的人情,他知道瞿末予對自己是有點感情的,至少是有需求的,但如果他表現出“恃寵而驕”,暴露出過度的索取,瞿末予一定會防備他。

他確實不懂怎麼追求頂級alpha,但他懂人性。他希望瞿末予自他這裡得到的一直是舒適與安心,這是他愛的方式,也是他認為可以獲得愛的方式。

瞿末予將沈岱抱進懷裡,溫柔地撫著他的背:“累了就早點睡吧。”

“嗯。”

在倆人靜默了好幾分鐘,沈岱正準備進入睡眠時,瞿末予又突然說道:“我確實快到易感期。”

沈岱睜開了眼睛。

“如果我在易感期的時候你發情了,我就幫不了你,我給你安排了一個醫生,他會用副作用更低的藥物幫你度過發情期,以前的那些抑製劑,不要再吃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