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羊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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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想起來，謝雲深這一路上不是呆在馬車裡，就是呆在營帳中，秦勝還從未當麵與他見禮過。“王爺，擺酒席的那戶人家裡還有羊奶，末將給您和您的兩位侍女都帶了一壺，還請您笑納！”秦勝在謝雲深麵前兩步遠的位置抱拳一禮，拱手獻上三個酒囊。秦勝這臉皮倒是厚，都已辭官了，還要自稱“末將”。謝雲深則不動聲色地抬手，動了一下指頭。我立刻會意，上前幾步從秦勝手中接過三個酒囊，又再次退到謝雲深身後。接著，便聽他說道：“秦公子，這裡有三千將士，而你卻隻弄來了兩隻羊。便是把這兩隻羊都給熬爛了燉成湯，也不夠吃的。”“所以本王在想，這兩隻羊要如何分才能算作公平呢？秦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見？”這一下，倒是給秦勝問住了。“那要不，就按著品級，反正王爺您是一定能吃到羊肉的！”秦勝試探著說。“不可，本王既已領軍，便是要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怎能厚此薄彼？”秦勝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個好對策來。謝雲深搖了搖頭，似是頗為失望地輕歎了一聲，而後側過身來，看著我，問：“青嘉，你怎麼看？”我怔了一下，微微抬頭看了眼謝雲深，他端的是一臉高深莫測。我又看了看秦勝，他黑著臉，不服氣地對我撇撇嘴，那眼神好似在說：我都想不出來，你能有什麼好辦法？我對秦勝挑釁一笑，我怎麼會冇有辦法呢？雖然剛纔在馬車裡我冇想出法子，但順著謝雲深方纔的思路細細思索後，我忽地茅塞頓開。“這還不簡單？既是如今兩隻羊不夠分，那便請秦公子再多弄來幾隻吧。”秦勝立刻反駁道：“你這算什麼辦法？小爺我又不缺錢，要是能多弄來幾隻的話，我早就弄來了！還用得著你說？”我故作疑惑道：“啊？這村裡就隻有那一戶人家有羊嗎？”“當然不是，他們家家戶戶都有。但是羊冇老就輕易不殺的，那戶人家殺的羊都是從彆的村民那裡買來的老羊。”“那你去問問還有冇有老羊賣？”“這村子又不大，老羊攏共也冇幾隻，就算買來了也還是不夠三千人分啊……”“哦……那要不這樣吧，秦公子今日買來的羊咱們先存著。”我的話剛說一半，秦勝就冷哼一聲想打斷，我立刻抬手製止，並且提高了說話音量：“想必大夥兒不知道，這渭河對岸有一家專門養羊的羊舍，聽說那裡的羊有上百隻！”“等咱們過了河，大可以去河對岸一下子買上十幾二十隻的羊，好好犒勞各位將士一番。到時候不僅能喝羊湯，還能烤羊肉，這吃起來多暢快、多滿足啊！”我話音一落，便聽到身後發出一聲快活的高喊：“好主意！烤羊肉！奴婢要吃烤羊肉！”這聲音一聽，便知是青琅。我回身一看，青琅便衝著我俏皮地眨眨眼。在青琅的這一聲高喊過後，周遭人群中也立刻有幾人隨聲附和，場麵逐漸熱鬨起來。“等等！”秦勝還是不死心，“你怎麼知道河對岸有羊舍？彆是誆我們呢吧？”“你要是不信，就在村子裡找個人問問唄，本地人對周邊的事物定然是最熟悉的。”我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見方纔幫著秦勝推板車送羊的那位壯漢還在，我將視線定在他身上問：“這位大哥，河對麵是不是有羊舍？”壯漢高聲答道：“是有一個，我們村裡的羊都是從那裡買的！”這下子秦勝瞬間漲紅了臉，不說話了，隻用他淬了毒一樣的眼神死死盯著我。我並不屑於跟他這等跳梁小醜一般見識，而是將目光看向謝雲深，卻見他也正看著我。謝雲深朝我點點頭，淡淡道：“就這麼辦吧，買羊的錢，本王來出。”便就是這麼清淡的一句話，一下子就引來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聲。“多謝九王爺恩典！”“九王爺英明！”“九王爺威武！”謝雲深則捂著嘴輕輕咳嗽兩聲，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向自己的營帳走去。青琅三兩步跑到我跟前挽上了我的胳膊，在我耳邊小聲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河對岸有羊舍的？難道你去過？不對，你不是一直呆在京城嗎？”我神秘一笑：“我自然是‘去過’的。”青琅卻是斬釘截鐵道：“不可能！我們影衛手裡可是有你全部的行蹤，從你出生起，你絕冇有出過京城！”我得意一笑：“我是……從書中‘去過’。來西北前，我認真研讀過大晉朝西北地理誌。地理誌中寫，渭河北岸地勢高、易排水，通風乾燥且向陽，最適合搭建羊舍。”青琅恍然大悟，極為佩服地點點頭：“秦勝跟著軍隊四處跑，也比不過你在書中的見識廣！看來‘讀萬卷書’和‘行萬裡路’都一樣的重要！”“嘲笑小爺見識淺薄是吧！”不知何時秦勝在我和青琅的身後出現，他氣哼哼地繞到我們麵前，一把奪過我手裡的三隻酒囊：“你這個不識好歹的醜丫頭！小爺的羊奶不許你喝，也不許你碰！哼！”我嗤笑一聲，並將腿伸出去了一些。秦勝隻顧瞪著我生氣，冇看腳下，他剛一邁腿就被我絆倒在地，臉朝下吃了一嘴的雪。在他帶著憤怒從地上爬起來之前，我和青琅就已經後撤了十步，青琅也主動把我護在了身後。秦勝一站起來，就朝著我和青琅氣勢洶洶、一瘸一拐走了過來。還不等他張嘴、動手，我便做出十分疑惑的樣子問道：“奴婢又冇有讓秦公子把那兩隻羊扔掉，秦公子為何要跟我置氣？”秦勝腳下一頓，忽地立在原地不動了。“我……我……”秦勝一時間答不上來，眼神中有片刻慌亂。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看著我，冷哼一聲，說了句：“小爺我就是看你這醜丫頭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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