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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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遇刺
圍場入口的長棚裡,陸曈看著騎隊裡的戚玉台,神色冷沉下來。
戚玉台也來了。
他騎在一頭高駿紅馬之上,一身蹙金寶藍騎服,溫和恬然,正微笑著與相熟的彆家少爺說笑,瞧上去很有些風流。
陸曈心中冷笑。
戚玉台有癲疾發作的風險,素日應當避免過於刺激的行為,圍獵場這樣的地方本該敬而遠之,卻偏偏主動前來。
真是不知死活。
她握緊醫箱帶子。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鬆林深處,數十道羽箭若急雨破空而至。元堯正追趕那隻奔逃野豬,陡生變故,驚惶下竟忘了躲避,眼看著箭雨就要朝他兜頭罩下——
這首歌的下一句是:況以天下之廣,而不相容也……
這是樞密院指揮使嚴胥。
陸曈站在醫官院的營帳中,看著儀官站於獵場高台,吹響號角。
據說多年前,嚴胥曾向待字閨中的先昭寧公夫人府上提親,不過被拒絕了,不過那時嚴胥還不是眼下官職地位,倒是昭寧公夫人嫁人後,一路節節高升,有人說,嚴胥這是賭氣想讓昭寧公夫人後悔。
裴雲暎眉眼含笑,彷彿冇聽見對方話中諷刺:“上山前陛下特意囑咐護衛三殿下安平,正如嚴大人護衛太子殿下安平。他二人兄愛而友,弟敬而順,你我都是為陛下分憂,若說助獵,嚴大人也不遑多讓。”
一路隨行,不過是段小宴看中個什麼狐狸兔子獵來給他,黑犬梔子跟在身後——難得有公差旬假的機會,便宜不占白不占。
……
“林中有埋伏——”
樞密院與殿前司不對付朝中人儘皆知,而嚴胥與裴雲暎間又有經年舊怨,彼此視對方為眼中釘、骨中刺。但凡同場出現,總要使兩句絆子。
那位侍郎公子聞言,也笑說:“正是正是,圍獵意在靈活隨意,殿帥此舉未免掃興。也不必過於緊張了嘛。”
羽箭劃破空氣的銳響接連而至,但卻不僅僅來自元堯的手中。
陸曈凝目看去。
“嗖——”
想到這裡,戚玉台眼睛激動得發紅,隻覺渾身上下血脈賁張,竟期待地打了個哆嗦!
“走吧!”
陸曈心中微動。
前頭有飛泉順著崖壁潑下,侍郎公子指著靠近泉後那片鬱鬱蔥蔥的鬆林:“這裡!去年夏藐時,兵馬司的王大人在這裡看到過一頭白狼,可惜冇射中叫它跑了,我記得清楚,就是這片鬆林!”
段小宴一副“我又懂了”的模樣:“想想,哥你這般豐姿神氣,馳射英發,誰走在你麵前不自慚形穢,我要是三殿下,我也不樂意你跟在我身邊,有點光彩都被你搶了,實在膈應。”
醫官們都在營帳中等候,若有人員受傷,或入林急診,或在營帳等候包紮。一般來說,隻有危急情況纔會入林,大部分時候都在營帳等候。
他冇有走最熱鬨的那條林道,轉而選了個人少的方向。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因為怕被人瞧見他拙劣的騎射之術。
馬上男子約莫四十來歲,一身墨灰色騎服,身材乾瘦。模樣生得很是平庸,唯有一雙眼睛精明睿智,正神色陰晦地盯著他。
這位侍郎公子生得柔弱爛漫,與他父親如出一轍。聽聞他父親一開始隻是位從六品官員,資質平平,正遇上那年他的頂頭上司老母不慎滑倒摔斷了腿,於是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去侍疾,親自把屎把尿了整整一年,貼心更甚親母子,後來……
“諾。”林丹青朝前努努嘴,“你看。”
裴雲暎卻始終意興闌珊。
戚玉台目光閃了閃。
擒虎伏低身子仔細嗅聞林下泥土,身側護衛小聲道:“少爺,那醫女如今就在山下營帳中,要不要現在將她引來?”
身側林丹青撇了撇嘴:“怎麼又把那條瘋狗帶來了?”
當然,三皇子天潢貴胄,應該不會在意這些細節,更勿用提故意讓他襯托了。
今日也不例外。
嚴胥盯著他,冷笑道:“殿帥年輕,不知有冇有聽過一首老歌。”
“最後?”林丹青譏諷一笑,“隻哭了一日便罷了,說太師府給小姑娘賠了一大筆銀子,擔負她至出嫁時的銀錢,外頭還傳言太師府厚道,那家人也千恩萬謝,殊不知那般傷勢,怎麼可能活到出嫁?”
林丹青哼道:“戚家人有時會牽狗出門,瘋狗太壯,有時下人牽不住,難免傷人。先前有個小姑娘被這狗吃了半張臉,她娘哭求無門,寫了冤單縫在背上,抱著孩子上門去哭——”
二人看向在三皇子身側忙前忙後的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她原先覺得這話或許有謠傳成分,不過今日看來,倒像並非全然編造。裴雲暎與嚴胥間,確實齟齬不小的樣子,否則也不會在獵場當著如此多人的麵就針鋒相對起來。
陸曈聽得怔住:“最後如何?”
她心念微動,視線落在前方時又忍不住皺眉。
進醫官院前,苗良方將自己知道的盛京官場那些七歪八扭的紐帶關係都統統告訴了陸曈,其中就包括了嚴胥。
裴雲暎渾身一震,顧不得身下馬匹,拔刀飛撲上前:“殿下當心!”
青年眸色微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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