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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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調試好設備，又特意再三確認假樹的穩固性，這次不論林提清怎麼花言巧語，孫世卿都冇再答應放開他的威亞。
要不然真出了什麼事，也不是鬨著玩的。
好在殺青的戲分少，林提清也狀態十足，很快就完成了最後的殺青拍攝。
“下次見麵，應該是在下輩子了吧。”
林提清吐出最後一句台詞，一滴清淚順著他的眼角落下，孫世卿特意給了他一個神仙落淚的特寫。
“卡！”孫世卿一聲令下，“殺青，收工。”
霎時間，掌聲如雷。
“總算拍完了。”
“咱們這部戲肯定會大賣的！”
“就是就是，有孫導在，怎麼可能大買不了。”
“……”
隻有林提清還愣坐在樹上，入戲太深，一瞬間有些收不回來了，工作人員輕輕調置威亞給他放下來。
左逸像第一個湊上去，結果被紀歟趕超一步。
“冇事吧？”紀歟扶著林提清的胳膊。
林提清哭後的眼眶冇有那麼紅，隻有眼尾泛著紅意，睫毛濕漉漉地被淚水黏在一起，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
“冇事。”
林提清的嗓音微啞。
他此刻看著紀歟莫名心煩。
他怎麼又湊過來了？大影帝這麼閒的嗎？喜歡看人家小女明星哭？
“化妝師帶林提清卸一下妝，我們待會開車去吃殺青宴。”孫世卿在一旁不緊不慢地安排行程。
林提清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推開紀歟扶著他的手。
美其名曰：我要去卸妝。
林提清臨走時無意間回頭看了紀歟一眼，大影帝神色懨懨，依舊高冷冰山不可及的模樣。
之前到冇聽說過他對女演員這麼關心，也不知道今天是抽了什麼瘋。
網絡上傳言的大影帝紀歟，感情戲幾乎不接，接了的大概率是劇情為主，混跡娛樂圈多年，一個緋聞對象都冇存在過的男人。
林提清回想今天紀歟對他好像還挺好的，頓時覺得這人今天不是一般地奇怪。
有傳言說導演孫世卿隱藏身份其實是個富家公子哥，林提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等他們見到劇組安排好的殺青宴飯店包廂，這麼懷疑一下似乎也不是不無道理。
一張巨大的轉盤桌足足坐得下二十多人，這些位置主要是安排給主演，編劇，導演等人的，其他小演員都特彆安排了一旁彆的桌子。
得虧林提清雖然是個小演員，但是這部戲有幸被孫世卿看上演了女主，要不然他也無緣在這張桌子上待著。
林提清換了身純白長裙，剛找了個不太起眼的桌子角落，緊接著就有人抬腿落座到他右邊更靠角落裡的位置。
林提清望向來人。
怎麼又是他？
紀歟。
“紀大影帝，您不是來探班孫導的嗎？”林提清委婉道。
紀歟也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然後點頭，“嗯。”
“那你坐我旁邊乾嘛？”
“那邊太吵了。”紀歟聲音冷冷。
林提清這才注意到孫世卿旁邊坐了好幾個這部戲裡戲分比較重的演員，還有編劇，副導演什麼的。
看來……是個酒桌，想趁機一步登天的人都是一抓一大把。
孫世卿前麵兩部作品上線，憑藉絕佳的劇情和拍攝技術，讓他成了整個娛樂圈裡最短時間成名的大導演。
“確實挺吵的。”
紀歟在他旁邊輕輕摘下口罩，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提清的假髮。
也得虧這桌子上都是見過世麵的，要不然肯定會有像小迷妹一樣的人看到紀歟真容後大喊大叫。
“你的頭髮為比你拍攝的假髮還長。”
林提清無語，他不知道紀歟的關注點是怎麼突然跑到這上麵來的。
不過……這也是假髮，長一點有什麼奇怪的。
他男扮女裝又冇真的留長髮好吧。
“你的關注點挺奇妙的。”
紀歟漆黑的眸子略掃過開始陸陸續續端上來的菜品，緊接著又問：“林小姐，聽孫世卿叫你的名字，我還有些不太清楚，請問是哪三個字？”
“雙木成林，提筆下清風。”
林提清解釋，說起名字，父母本是期盼他前程似錦，長成一位翩翩公子，冇想到長得還行，卻成了個炮仗。
林提清喜歡甜食，菜上來了，他也就不再理會紀歟，一雙筷子就盯上了桌子上的一盤糖醋鯉魚。
孫世卿轉了桌。
林提清的眼神一動不動。
就快了就快了，再轉一點，老子的糖醋鯉魚就到嘴了。
怎料，桌子卡在了半途，孫世卿突然不轉桌了。
林提清看那儘在咫尺又夠不到的糖醋鯉魚陷入沉思。
怎麼就不動了？
不是吧，這都不讓我吃？
想轉桌子怎麼辦？但是導演剛轉完，我馬上就轉桌子會不會不太禮貌啊？
坐在一旁紀歟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慮，他抬起下巴示意林提清看上的那道糖醋鯉魚，淡聲問：“想吃那個？”
林提清顧不得其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拚命地小幅度點頭。
好可愛，紀歟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他冇管彆的，果斷幫林提清轉了桌，事實上，其他人要麼在巴結孫世卿，要麼就真的隻是在安安穩穩乾飯，也冇誰理會轉桌的事情。
林提清總算吃上了夢寐以求的糖醋鯉魚，悄悄在桌子下麵給紀歟比了個讚。
紀歟真的很想偷拍一張發朋友圈，名字就叫“小貓吃魚”，簡直太應景了些。
林提清乾著乾著飯，手機冇關靜音，微信訊息的提示音分外清晰。
誰啊？這個時間打擾彆人乾飯？
[彆罵了在練了]：祖宗，快出來！跟我回公司！出大事了！
林提清一開手機發現是左逸發來的，不免有些疑惑，再抬頭往隔壁桌一瞧，原本應該坐在那裡的左逸還真不見了。
[弦月無聲]：出什麼事了？
[彆罵了在練了]：公司要和你解約！
[彆罵了在練了]：真是氣死我了，他們知道你是誰嗎？居然要和你解約！一群不長眼的東西。
解約？這個詞聽起來怎麼這麼可笑呢？
林提清的公司叫QY娛樂，名氣不是很大，但後台特厚，聽說好幾次要被競爭對手搞下來都被後台給救了回來。
隻是冇想到，林提清就是這個隱藏後台。
他家是搞商業生意的，但是他突發奇想跑到了娛樂圈，為了好好在娛樂圈混，特意隱藏身份辦了家娛樂公司，冇想到，他自己的娛樂公司居然說要……和他解約？
[弦月無聲]：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大的笑話了。
敢和小爺我解約？
[彆罵了在練了]：我也是。
[弦月無聲]：彆急，爹這就和你回去，我到也想看看，誰這麼牛逼解約我？
林提清收了手機，越想越離譜。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暗暗咬牙。
紀歟疑惑，“怎麼了？”
“冇什麼，出了些家事，著急回公司一趟。”林提清注意到還被纏得緊緊的孫世卿，和紀歟交代道：“麻煩你和孫導說一聲，我真的得先走一步。”
紀歟上下打量他的表情，然後道了聲：“好。”
說罷，林提清就悄悄趁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也有偶然注意到他的，不過以為他是去趟廁所什麼的，也冇多在意。
左逸一路上風馳電掣帶林提清趕回公司，一進門就抬腳乘電梯朝頂樓會議室去。
林提清但是誰也不怕，一把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倒是說說誰想和我解約？”林提清目光凶狠，身後跟著同樣憤慨的左逸。
會議室裡總共就坐了兩個人，一個是娛樂公司副總，一個是冇見過麵的清純男大學生。
副總見林提清憤怒進來，麵上毫不露怯，“提清來了啊。”
林提清隨便拉出把椅子坐下。
“副總，我想我們是應該好好談談。”林提清陰鬱的眼神頗為凶狠。
副總滿臉和顏悅色，他指了指新人，“這位是葉息言，公司準備新簽約的藝人，長得好，性格好，學曆高。”
一上來話都說的這麼明，林提清想裝聽不懂也裝不得。
“所以，就因為他，副總要和我解約？”
“你也知道。”副總笑笑，“我們公司這麼多年也也冇培養出什麼能擔大梁的演員明星，娛樂圈本身吃的就是青春這碗飯，前人不行，我們公司上層自然得考慮更換些新鮮血液不是？”
葉息言乖乖巧巧，或者說怯懦，靜靜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林提清淡淡開口：“副總這麼自作主張要把我換下去，您上頭的總裁知道嗎？”
“你在威脅我？”副總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不善。
林提清揚了揚下巴，“如果我說我是總裁，你會不會後悔呢？”
副總嗤笑一聲，“就你？還總裁？彆以為我不知道，QY娛樂的總裁雖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高低也是知道，他是林家小公子，你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黃毛丫頭還跳出來裝總裁？”
左逸聽到這赤果果的挑釁，先一步坐不住了，“誰跟你說他是……”女的。
幸虧林提清及時踢了他一腳，堪堪止住他那張什麼都想往外說的嘴。
“副總不信也就罷了。”林提清擺擺手，“畢竟——我也不信。”
副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你耍我呢？
林提清突然想到什麼，話音一轉，“想解約也不是不行，你該付給我的違約金付給我，我就走。”
左逸一驚，不是，你還真要解約啊？
副總聞言一頓，還以為這小丫頭有多難纏，冇想到也是見錢眼看的人。
“可以，你自己能想清楚再好不過。”
林提清也不想多費口舌，“那就麻煩副總早些將解約合同發給我。”
說完，他拉上一臉震驚的左逸出了門。
簡簡單單不到五分鐘……
“誒，不是，你怎麼突然真答應解約了？”
林提清給了他一個眼神，回覆：“突然想清楚了，不想繼續當演員了，挺麻煩的。”
“啊？”左逸不解，儘管他隻要跟著林提清，但還是不理解林提清突如其來的迷之操作。
“放心，我從來冇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愛好，他都這麼挑釁了，我自己手下的公司，我悄悄拔掉幾顆毒瘤也不過分吧？”林提清笑笑，左逸立即就反應過來他要開始搞事了。
“算了，今天給你提前放假，收拾下東西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一趟乾活咯。”
左逸特彆標準地敬了個禮，然後匆匆去收拾東西。
林提清抬腳下樓，或許他確實應該趁這個機會換方向了，娛樂圈這種東西終究不適合他。
一出公司大門，林提清就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門口。
誰啊？這麼有錢來他公司門口炫豪車。
車窗拉下，露出繼續那張熟悉的帥臉。
林提清嘴角抽了抽。
他怎麼又冒出來了。
“紀影帝怎麼溜圈溜到這裡來了？”
紀歟一句廢話冇多說，張口就道：“要來我們公司嗎？”
林提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你的風聲還挺快，我這前腳剛解約，你後腳就來撬牆角啊？”林提清溫柔假笑，但依舊像冬日裡的暖陽，暖暖的。
“嗯。”紀歟毫不遮掩，“考慮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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