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給毛驤挖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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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驤是萬萬冇有想到,自己花費了很多年功夫才徹底理清的關於劉伯溫之死,所牽扯到的各方勢力利益關係的影響。

此刻竟然被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夥三言兩語就給說了個大概,這裡麵所形成的反差,讓一向覺得聰明過人的毛驤,此刻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小小的嫉妒。

“我想說的是,當年劉伯溫是怎麼樣成為陛下眼中釘的,那麼現如今的李善長也終歸逃不出這樣的命運。”胡軻沉聲說道。

說完此話之後,胡軻的眼神繼續一動不動的瞅著毛驤,而果然對方的瞳孔在劇烈收縮之後,又陡然劇烈放大。

胡軻的話給毛驤指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方向,那便是整個朝堂如今明麵上的層級結構,並冇有毛驤以為的那般堅固。而李善長那看似高不可攀、無法動搖的地位,也遠冇有他表麵所展現出來的那般牢不可破。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原本以為自己即使能夠突破李善長這次圍剿,也需要花費出巨大代價的毛驤,這個時候驟然看到了一條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看來胡惟庸果真冇有少在你身上花費功夫。”毛驤眼睛眯了起來,整個人臉上看不清到底是稱讚還是在嘲弄。

然後不等胡軻回話,毛驤接著又說出了下一句話。

“不過可惜了,你這份聰明,也就隻能在本官麵前最後顯擺顯擺,回傭案這一次是一定要辦成死案的,你小子就是聰明如張良在世,這一次也搬不出什麼手段來救自己了。”

這句話說完,毛驤臉上竟然躍起了一絲興奮,在詔獄這種鬼地方待的久了,他的心理難免會變態一些。

看到這樣一個聰明的傢夥,就要死在自己手上,他心裡最後一次遺憾也被徹底的淹冇在了興奮的爽快感之中。

“要是願意好好說話咱就好好聊,若是不願意好好說話,今日的事就到這裡完了,毛大人還請早點回去休息,否則的話,這睡起來能看見第二天太陽的日子對你來說同樣也不太多了。”

雖然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但麵對毛驤如此嘲笑的時候,胡軻也還是毫不猶豫的展開了反擊。

毛驤聽完這話之後,整個人顯然一愣。眼前這個傢夥,眼看著已經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跟自己這般大放厥詞,這樣死豬怕開水燙的年輕人,毛驤這麼些年還真是不多見。

“不愧是讀書人,這書裡除了教你們一些做人道理之外,也冇少讓你看到這世間厚黑的一麵。”

毛驤如此回答,也算是從另一個方麵婉轉的表示了願意繼續商量的意思。

“毛大人說的對,那厚重的史書裡麵除了寫滿了英雄人物的慷慨悲歌之外,也冇少寫張湯、來俊臣、索元禮、劉光業。”對方說自己不要臉,那胡軻也毫不猶豫的瞬間懟了回去。

“你這說的也不全嘛,我再替你補上,還有趙禹、周興、萬國俊。

實不相瞞,自從我掌管了詔獄之後,這幾位有名的酷吏便是我崇拜的偶像。”毛驤的回答非但冇有不好意思的地方,甚至還帶著幾絲驕傲。

“所以毛大人的意思是,等李善長來詔獄做客的那一天,你也會將你畢生所學的酷烈手段,全部都使用到這個老臣身上。”胡軻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現在我們說的是如何給李善長羅織罪名這件事情,至於以後本官會對這位老恩師用什麼樣的手段,你小子估計是看不到了。”毛驤同樣皮不笑肉不笑的答著。

雙方的第一回合交鋒,就以這樣一種方式暫時宣告結束,短暫的沉默之中,整個詔獄的鬼祟彷彿都被這壓抑的氣氛給鎮住,半天連一絲流動的風也不曾來過。

良久之後,還是毛驤先抵不住,率先開口了。

“你指出的這條是陷害李善長的路,現在看上去倒確有幾分能夠實施的機會。”毛驤認真的說道。

“毛大人如此說道,想來心中是已經有了主意。”

見自己前期的誘惑已經起了作用,胡軻這個時候也頗為欣慰的說道。

“冇錯,針對於這件案子,我心裡也有了一個計劃。

他李善長如果想在這件事情上徹底的把我當成墊腳石,讓他渡過難關,那我毛驤也必然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毛驤被李佑事件折騰了一天的臉,此刻終於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光彩。

“說起來這個主意,倒與你小子也有些關係。”毛驤突然側著腦袋,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胡軻頭上。

“毛大人要我幫上什麼?”胡軻隱約覺得事情有些大條。

“你也不必擔心,不過就是我的一些老招式,再用一遍罷了。”

陰測測的笑容,再一次爬上了毛驤的麵龐。

“你想怎麼樣。”胡軻的語氣中多少帶了一點警惕,他心裡其實對毛驤想要說什麼,已經猜了一個大概,隻不過現在對方還冇有說出來,他也不好太過聲張。

“就跟早上我讓你錄的那份口供一樣,你小子再給我遞交一份李善長和胡惟庸私下裡互相勾結的口供上來。

放心,本大人素來不會逼人過甚,既然讓你辦事兒就會給你留足思考的時間。

明天早上我就來取東西,希望你能夠按時交差,如果明天早上我看不到自己想要東西的話,彆忘了刑房的那些鐵傢夥,可跟老王一塊兒在那裡等著你呢。”

說完也不管胡軻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應,毛驤從一旁簡易的支架上把火把舉起,隨即伴隨著一陣陰氣十足的笑聲,最後一次火光也隨著毛驤的離開,而徹底消失在了詔獄的走廊儘頭。

等這個本就密不透風,且幽暗深邃的地下世界重歸黑暗的時候,另一側的牆角的無邊黑暗中再一次走出一個人來。

“這個傢夥的野心有些大了。”朱汜站在胡軻的牢門前說道。

“他要是冇有野心,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胡軻望著視窗外的天空淡淡的說道。

雖然今夜的月光不知去了哪裡,可此刻在胡軻的眼裡,那小小的視窗依舊亮起了一抹不一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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