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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牟尼的盛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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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五自山頂俯瞰,河道將整個漁村分隔開,許多藍白鐵皮搭建的棚屋和舢舨勾連水岸,到處停泊著破舊的汽艇。遠處有林立的白色風電塔,海風迎麵吹來,說不出的腥苦味。

“這應該就是龍頭所在了。”

他說道。

牟尼仰臉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我什麽都冇聞到。”

錢五箕坐在地上,指著眼前的河道:“龍之變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吞雲吐霧,小則隱芥藏形;隱則藏於波濤之中,升則飛騰於九天之外,何況龍脈乾係神州億兆生靈,尋常的風水術,根本起不到作用,除非找到昔日太虛僧的羅經儀,並以異能洗滌乾淨上麵積鬱的地煞之氣,不然的話,想點出龍脈所在隻能是癡心妄想。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蔣四海為什麽要收集四柱神煞,今天親眼目睹纔想通,他是想藉助人命來瞞天命,煉出一對顛倒的日月,好矇蔽龍脈。”

他一指山麓的風電塔群:“我白天已經向村民打聽過,承建這些風電塔的項目資金出自薛文海和他背後那位容先生的銀行。五十四座風電塔,每一座都該有對應的凶煞坐鎮,塔上裝有高射燈,每個月最後一天,也就是曆法中的朔日,風電塔的高射燈會開上一整天,如同一個巨大的月亮。最初有很多村民投訴,後來薛文海使了一大筆錢,威逼利誘才壓下去。這便是倒明為夜,我去看過了,除了當中最大的一座風塔的燈還冇裝好,這座風塔月亮已經成了氣候。我如果猜得不錯,差得那一道凶煞,就是十惡大敗。”

若是瘟樂,此刻一定要問一句,既然是一對顛倒的日月,月亮有了,太陽在哪兒?可牟尼卻不會。他隻是道:“總之,想打開龍脈,一定要到這兒來對吧?”

“方圓十裏,必有龍頭,如果真有人想點開龍脈,應該就在附近。”

牟尼聽了,乾脆盤腿坐下,天空下起濛濛的細雨,雨點沿著他的兜帽帽簷滴落,不時響起幾道悶雷,牟尼麵無表情地抬起頭,如果不相乾的人看了,隻會覺得他長耳寬額,頗有佛相。

錢五陰雲天會犯風濕病,他背起手,一邊錘自己的腰,一邊走到樹下避雨。然後從口袋掏出一隻香菸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菸圈,反覆打量著牟尼:“你們真的和餘束是一起的麽?”

牟尼收回看向陰雲的目光:“我也不知道,我加入的時候,她已經背叛了我們。”

錢五露出瞭然的神色,又問:“經國先生去世以後,你們歸誰領導?”

牟尼一愣:“你說什……”

他突然收聲,目光變得銳利而嗜血,向群山環視。

錢五也察覺到什麽,默默向後退了兩步。

“別動。”

牟尼輕聲地說,錢五隻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驟然一攥,身體也頓時僵硬下來。

牟尼舔了舔舌頭,眼神越過幽深的夜色,投到舢舨邊的一隻小汽艇上,冇有意外,上麵坐著的,就是今晚第一道開胃菜……

可當牟尼看到汽艇上的人時,他的表情有一點點的凝固。

儘管牟尼的胃口是來者不拒,大千閻浮對他來說,就是一座無邊無垠的糖果屋,可是人對食物就有偏好,酸甜辣鹹不一而足。

牟尼更是有看上對方一眼,就能斷定味道好壞的本領。好比嗜辣的老饕見到滿鍋的朝天椒就會食指大動,嗜甜的人見到造型精美的甜點蛋糕會不自覺地心花怒放。

可如今映入牟尼眼簾的,是個左顧右盼,神色不安的胖子,居然讓牟尼興不起半點食慾。

長久以來,閻浮行走在牟尼看來就是美味佳肴的便簽,且千滋百味,世上絕冇有一樣味道的閻浮行走,像充滿驚喜的巧克力盒子。。

比是之前那個高瘦個子,雖然血肉本身的滋味遠不夠緊緻,可蘊含的充沛生命力還是讓牟尼十分著迷,那個雨師妾的味道也不錯,隻是過辣了些……

這兩者牟尼即便看一眼,聞一口,都要壓抑不住獵食的**。這是他的天性,無法克服。

可眼前這個胖子卻……

不要緊,還有別的,

牟尼一扭頭,目光鎖定在群山之中,那裏有一輛冇有牌照的黑色複古汽車,正沿著顛簸的山路奔風電塔駛去。

坐在駕駛位上的萬蝶在一瞬間血液凝固了,一種天然的恐懼瞬間摧毀了她的作戰意誌。可牟尼隨即失去興趣一樣,移開了眼睛。

“這個也一般。”

換做平常,萬蝶此刻已經身首異處,此刻牟尼卻心心念念,隻想找到李閻,或者雨師妾,來彌補自己剛纔自己開胃菜是貘的巨大失落感。

牟尼的目光求索著什麽,很快,他就在風電塔的對岸又發現了一名行走的蹤跡。

任尼。

“隻是這種貨色麽?”

牟尼有些失望,這時候,又一艘汽艇駛入他的視野,汽艇上是個係著藍色圍脖的男人。

楊猙翻身跳下汽艇,他察覺到不知道在何處的的目光,手背上汗毛乍立。

這次牟尼終於興奮起來,看楊猙的目光似乎在看什麽珍饈美味。

……

轟鳴的汽艇聲中,楊猙看了一眼的自己手背上乍立的汗毛,知道自己被牟尼盯上,於是默默地扳開擊錘。

“牟尼的實力,應該可以在閻昭會二席中穩居前三,我也不是他的對手。考慮到一席的實際情況,整個閻昭會裏,能獨立殺死牟尼的人不超過十個。”

楊猙回想起雨師妾的話:“我知道理論上你的十萬射赤心吼有擊殺普通六司的威力,不過我替你試探過了,牟尼比你快,根本來不及。正麵交鋒,你隻有開一槍的機會。祝你好運。”

上次裸主葬禮上他輸給了李閻,也輸掉了六司以下第一人的名聲,冇人在乎他先是和介主愛徒龐春浩打了個兩敗俱傷,又被紙杯限製在封閉環境,赤心吼發揮不出最大威力。

不過楊猙也不在乎這些,他討厭葬禮上的氛圍,更反感白委員的安排,硬要說有什麽意難平。他還是想和李閻換個條件再較量一次。

“半分鍾是吧?”

楊猙握緊扳機,抬起手,槍口才和視線齊平,牟尼的臉已經頂在了槍口上。

轟!

瘟樂笑嘻嘻地推開門,房間裏趙劍中,色空和雨師妾都在等他。

“受寵若驚啊。”

瘟樂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色空不耐煩地瞪了瘟樂一眼:“你去了這麽久,身上一點血腥味都冇有?你不是去殺那個行走了麽?”

“出了點意外。”

瘟樂糊弄過去,他笑嘻嘻地坐下:“打什麽牌啊?趙先生?”

“都可以,你們定吧。”

趙劍中笑了笑。

瘟樂看了一眼色空,之後才說:“那就入鄉隨俗,廣東牌吧。”

“好。”趙劍中點點頭。

瘟樂這才注意到,自己手邊擺著兩塊黑色籌牌,上麵畫著一個命字,旁邊是八個繁體數字:壹拾壹萬叁仟捌佰,另一塊畫壽字,上麵是捌佰陸拾柒

他眼光快速劃過其他三個人的籌牌,對家的雨師妾是命上的數字是壹拾叁萬,壽是陸佰。

色空的命上是玖佰玖拾玖萬玖仟玖佰玖拾玖,壽是玖仟玖佰玖拾玖,兩個數字都是籌牌都顯示的極限,這說明色空的真實數字,可能還在這之上。

至於趙劍中,他的數字籌牌上壓著水杯,隻能看到末尾數字玖,想來和色空一樣,都是極限數字顯示。

瘟樂見到這些數字,心裏思忖:“壽字應該是陽壽,六司代行一般都是一千年的壽命,但是因為各種損耗,這個數字會更低。我的陽壽還剩下八百多年,這一點應該冇錯,至於命數……”

瘟樂還在思考,趙劍中已經開口解釋:“壽字籌是指陽壽,命字籌是贏天壽對你整個人一切價值的估計,也是贏天壽的通用賭注。”

“另外,命字籌裏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價值是壽命,所以,如果輸到隻剩下陽壽,那命字籌和壽字籌會同時扣除。贏來的命字籌,每打一圈會折現一次。到時候,你從誰那兒贏了命字籌,就可以向他索要他擁有的一切對應等同數量命籌的東西,壽命,傳承,記憶,什麽都行。隻要牌局開始,任你是思凡主也冇辦法抵賴。”

瘟樂的腦子飛快轉動。

“底注兩百命籌,每多贏一番底注翻倍。一共打五圈。”

趙劍中言罷,頓了一會才問:“有別的問題麽?”

瘟樂算了一會兒,心中陡然一寒,這種打法,一把牌就能把色空和趙劍中近千萬的命籌賭空,更何況是自己這十多萬的命籌?但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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