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聽聞 作品

第95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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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騎兵掠過,掀起黃沙漫天。“敵軍最後一隊騎兵營就在前方,隻要俘獲首領,這仗便結束了。”副將說道。楚斷雲卻在馬背上沉思著,片刻他意識到了什麼調轉馬頭:“敵軍有意引誘前方必定有埋伏,早晨他們襲擊過村落,難保不會是調虎離山。”北境距離山穀三十裡外有一村落。黃土草屋,屋舍簡單。早晨剛受過狄人侵襲,房屋被燒燬了大半,房前曬作物的架子倒塌東西撒了一地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曲悠剛給受傷百姓包紮好傷口,她技術一般,被她治療的年輕人一個勁惡喊疼她卻反而更加用力。結束後那年輕人一個勁地道謝逃離的動作卻極快,生怕再被她抓住治療一次。“那人真是不知好歹。”身側的丫鬟道,“我們娘子可是京盛京第一美人,第一美人親自為他包紮他該感恩戴德纔是。”曲悠把裝傷藥的箱子合上冷聲:“以後這些話少說,省得被斷雲哥哥聽見。”狄人進村燒殺搶掠,還有許多村民未接受治療她卻還在此聊天,楚子瑉躲在牆後聽到了主仆二人的對話不由得皺眉。他手裡端著給村民熬製的藥,淡淡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將湯藥都分發好。地麵忽地震動起來,像是有大批騎兵正朝此處趕來。楚子瑉的心猛地一沉,忙拉起正在喝藥的傷民:“許是狄人折返回來了,快躲進地道裡。”幾位傷民正要下去,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埋怨:“將軍不是把他們趕回去了嗎?村子裡能搶的東西都搶了他們還能搶什麼,定是將軍回來了。”說罷,曲悠捧起碗大口喝了涼水,北境風沙多太容易渴了。楚子瑉皺著眉:“曲娘子若是不願下去便自己留在上麵吧。”他領著幾個孩子往地道裡走,其餘人秉著防患於未然的想法也跟著他下去。留在上麵的便隻有曲悠和幾個身材健碩的漢子,嚷嚷著要和狄打一架。高頭大馬跑起的煙沙已經捲到了村口,坐在村子中央朝道路儘頭看去,來人皆是黑甲黑衣頭戴風盔的打扮。漢子大喝一聲:“竟真是狄人來了。”“怎麼....快下地道。”曲悠顫聲說。丫鬟忙把她扶起來,千金小姐平日裡極少有跑動的時候,行走坐落都有人扶著出行不是坐轎子便是馬車。她壓根跑不過這幫狄人,剛到地道入口,一把大刀從空中落下斜著落在她腳邊。曲悠尖叫一聲跌坐在地。身側丫鬟抓著她的一隻手臂想將她扶起來,可曲悠儼然已經儍了,雙目圓睜著身子動彈不得。“哈哈,大康第一美人!”“娘子他們的目標是你,你快些起來啊。”丫鬟急道,伸手要扶她。狄人的大馬已經跑到麵前了,曲悠像忽然回過神一般,她轉身抬手朝前一推。丫鬟瘦弱的身軀跌坐出去,摔在了狄人馬下。那狄人彎腰揪住丫鬟的領子便將她放到了馬上,大笑著。曲悠趁機朝地道走去,全然不顧這樣會暴露地道的位置。讓她進來便是害死所有人,不讓她進來,他違背的是道義。楚子瑉正左右為難。最後他咬牙讓所有人往前麵走去,去往其他地道入口,自己則把地道的門打開了。她進來時狠推了他一把,表情猙獰:“開門這麼慢,你想害死我不成。”“我早叫娘子進來了,是你自己不願的。”楚子瑉奮力把門合上說。曲悠俊秀的眉蹙著,雙目圓瞪,眼睛充血竟抬手打了他一巴掌。“還敢頂嘴。”“啪”的一聲,楚子瑉的臉向左偏去,一瞬委屈憤懣湧上心頭。此刻他從未像以往那樣思念薑宜。“你不過是個罪臣之子,若不是斷雲收留你早就和你那不要臉的娘一樣死了。”此處暫時安全,曲悠便鬆弛了下來,將方纔心中的恐懼和不滿都發泄在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身上。她是誰,禮部尚書嫡女盛京第一美人,盛京城中的公子郡主皆視她為好友,就連王子皇孫都是他的追求者。這世上就不該有忤逆她的人。說得不錯,楚子瑉有兩個娘,一個被殺死在逃亡路上,一個化州墜河生死未卜。他吸吸鼻涕,緩緩把臉轉正,眼睛有些發酸。身側女人絲毫不在意他的情緒,扔開他朝前走。‘君子,清能有容,仁能善斷。雖然這些狗屁儒生的話像是教條,但有時說得不錯。子瑉,明白嗎?’他忽然驚醒,好似薑宜的聲音就在耳邊,抹掉眼淚他又拿起了棍子給木門加了一次防禦。剛往前走,身後咚的一聲,幾道人影透過門下的縫隙晃動著。楚子瑉奮力向前跑。曲悠眼中滿是驚恐,也發了瘋地向前跑去。可狄人的力量還是太大了,不費吹灰之力,木門四分五裂。幾個狄人大漢上前一把揪住楚子瑉的後領把他提了起來,曲悠被一顆石子砸中腳下一絆跌倒在地。縱使她十根手指緊抓地麵掙紮著,卻還是被逮住。男人像是扛貨物一樣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小的怎麼處置?”“長得好,京裡的幾個老女人興許喜歡。”楚子瑉痛苦地閉上眼。“那女的呢?”“大康的第一美人,當然是趁首領不知道先用了啊。”狄人大漢說道。有人應和他:“說得對啊。”曲悠被四五個男人抓著頭髮個手腳抬到了空曠的地方,她掙紮嘶吼。楚子瑉扭過頭不敢去看。危急關頭又有馬蹄聲接近了,這次空中傳來長箭破風的聲音,箭矢穿透風牆一擊刺破壓在曲悠身上男人的脖子。隨後是她身側抓著她手腳的男人。楚斷雲騎在高頭馬上彎弓,他表情堅毅,俊朗的麵容成了大漠孤煙上唯一的色彩。曲悠看得呆了,這樣的男人就該是她的。她心裡想著,脫困的第一時間便衝上前撲進楚斷雲的懷裡,低低啜泣著宛如一隻受驚的小獸。“斷雲哥哥你怎麼纔來,我險些就...”楚斷雲推開她:“冇事就好。”他朝楚子瑉走去,先檢查了一番他的傷勢,見除了精神有些恍惚外四肢完好,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若不是子瑉關了木門不許我進去,我何至於受此委屈。”曲悠抱緊自己的胳膊委屈地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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