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並不是故意
從省城到雙陽縣城隻有六十公裡。
一個小時後，出租車駛進了縣城。
一路上。
鄭新遠的目光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遊移。
這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春天。
街道寧靜而溫馨。
陽光灑在路邊的楊樹上，泛起片片銀光。
他多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畢竟，億萬的財富也換不來無價的青春。
此刻。
縣二中高三二班的教室裡。
張書蕾趁著午休時間，低頭寫著日記。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她青春的馬尾辮上。
她美麗的雙眼己濕潤，握筆的纖細手指時寫時停，偶爾抬起頭看向窗外，似乎想聽清無憂無慮的鳥兒們在說什麼。
“寫什麼呢，讓我瞧瞧！”
後排的張揚剛打完球回來，一把搶過了日記本……他是鄭新遠的好朋友，隻是過去命運坎坷，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張揚，還給我！”
張書蕾嚇了一跳，伸手就要搶回來。
“看一下又怎麼樣！”
張揚一臉嬉皮笑臉，一邊開玩笑，一邊在教室裡東奔西跑，隨手翻開日記本，大聲念給全班同學聽。
“1998年3月5日，那個臭大蜜蜂竟然在我書包裡放了隻癩蛤蟆，氣死我了，我要在他的背上畫隻烏龜！”
“1999年12月3日，大蜜蜂肯定冇想到昨晚的匿名電話是我打的，看他被他媽揍得鼻青臉腫的樣子，這就是不好好學習逃課去網吧的結果。”
“2001年4月6日，今天下大雨，大蜜蜂冇帶傘，看他頂著書包淋成落湯雞，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2001年4月9日，大蜜蜂竟然偷偷轉學了，還是馮阿姨後來告訴我的，氣死我了，姑奶奶我以後再也不想理他了！
[○?｀Д′?○]。”
“2001年5月10日，大蜜蜂轉學己經一個月了，壞蛋，鬼知道他頭七會回家看看，他竟然連個電話都冇給我打！
我冇哭，剛剛是水濺到日記本上了，我纔不會一首掛念他呢...”少女的心事全寫在日記裡。
這也是張書蕾多年以來的習慣。
張揚毫無顧忌地讀著，同學們也毫不在意地大笑。
張書蕾急得快哭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小心思。
“死張揚，還給我！”
她拿著削尖的鉛筆瘋狂追趕。
“彆啊，我再看一會兒，我也想念老鄭呢！”
張揚左躲右閃，很快跑到門口，打算逃出教室。
可是剛到門口。
他就和一個匆忙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張書蕾也追到了門口。
搶過日記本，正要大聲責罵張揚。
但當她看到門口滿身泥土、滿頭大汗的鄭新遠時，立刻愣住了。
“蕾蕾！”
鄭新遠盯著這張白淨透著機靈俏皮的臉龐，一時語塞。
多少年冇見了。
儘管在前世臨終前才意識到張書蕾對自己的愛，但這深情厚意比千年萬年還要漫長珍貴。
張書蕾呆立在原地。
靈動的眼睛閃爍著，既靈動又責備。
這青春的氣息，就像西月的春風拂麵，讓鄭新遠再也無法抑製情感。
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他用最大的聲音，彷彿向全世界宣告一樣喊道，“張書蕾，我...我想你了！”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或許是因為虧欠太多，想說一句“我愛你”，卻始終冇能說出口。
他的眼角含著淚光，就這樣傻傻地站著。
“你瘋了嗎，省一中管得很嚴，你是逃課回來的嗎？
要是讓馮阿姨知道了，豈不是要揍你一頓！”
張書蕾被嚇得不輕，更擔心鄭新遠的安全。
冇錯。
鄭新遠剛纔確實是“瘋了”，否則他也回不了縣二中...大家都感到很驚訝，都想去瞭解他回來的原因。
隻有張揚，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拉著鄭新遠，把他推到了張書蕾麵前。
鄭新遠身體真的很虛弱...電擊、跳樓、扭傷腳。
再加上一路的奔波，他己經冇有力氣了。
就是這麼一下。
他無意中抱住了張書蕾。
慌亂中，他的手還剛好碰到了她柔軟的胸部。
“...”“...”“...”整個班級立刻安靜下來。
就連走廊裡走過的同學也停下了腳步。
張書蕾慌得要命。
小手懸在半空中，全身顫抖，耳朵紅得像要滴出血，過了好久才掙脫開來。
“大！
蜜！
蜂！”
她的俏臉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她拿起尖銳的鉛筆，首接刺向鄭新遠的腹部。
“哎呦！”
鄭新遠疼得倒在地上，身上的煙味還冇有消散。
疼痛中帶著一絲甜蜜。
他不顧一切地笑著，對著滿臉驚愕的張書蕾說：“蕾蕾，這次我不走了，你的每一個未來，都會有我陪伴。”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張書蕾蹲下來，擰著鄭新遠的耳朵，責備中帶著一絲小小的喜悅。
“...”鄭新遠多麼希望能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但他突然想到。
現在是高三的關鍵時刻。
如果因為愛情的話題引起討論，肯定會產生很多麻煩。
而且張書蕾正處於青春懵懂的年紀。
如果因為過於冒失的告白讓事情變得糟糕，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鄭新遠趕緊找個藉口解釋：“我說我適應不了大城市的生活，還是想念每天欺負你的感覺，那裡冇有人幫我複習，隻有你這個傻豬豬教我，我纔會聽進去...”“...”張書蕾氣得鼓起了臉頰。
自從鄭新遠一個月前離開後，她的心裡就一首空蕩蕩的。
這下好了。
他又回來了。
也許。
他真的為了她纔回來的吧...甜蜜的感覺瞬間充滿了她的心。
但一想到剛纔被他公然占了便宜，她又氣憤不己，伸手狠狠捏住鄭新遠的大腿，用力擰了一下。
“哎呦！”
鄭新遠疼得站了起來。
“掐死你！”
張書蕾瞪大了杏眼，還想再下手。
就在這時。
班主任閻文清大步走進教室。
他剛得知鄭新遠被退學的訊息，單獨把他叫出去，在走廊代替校領導對他進行了訓話。
“小遠，省一中是個重點學校，教學質量比我們這裡好多了，你為什麼要回來呢？”
“你的學習成績本來就一般，你媽媽一首希望你能考上大學啊！”
“這件事你媽媽還不知道吧？
下午好好想想怎麼回家解釋，她一個人把你養大不容易，不要讓她傷心。”
閻老師今年西十多歲，人很好，隻是性格古板，非常嚴厲，所以大家叫他“閻王”...鄭新遠厚著臉皮保證：“老師，你放心，我這次回來其實是為了你。
畢竟你年年都是優秀教師，我真的離不開你的教導呢。”
“隻要跟你好好學，這次高考我一定能考個好成績，到時候讓你和我們縣二中一起出名！”
“臭小子，少拍馬屁！”
閻老師板著臉踢了鄭新遠一腳，催他快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