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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193章 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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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的女兒掙紮得更厲害起來,也許是因為陡然顛簸的車馬,也許是因為被仍舊陌生的母親擁抱住,待在陌生逼仄的車廂裡。好在她的哭聲並不似有些小孩的哭聲那般聲嘶力竭,好像要把嗓子嚎裂開,擾得人心煩意亂。沛霖的哭聲柔柔的,癟著嘴,眯著眼,哭聲嗚嗚咽咽。淚珠一顆一顆水泊一樣從闔著的眼簾間淌下。像一隻縮在角落的小獸,對周遭陌生的環境心懷恐懼,卻又不敢放肆哭喊。就想當初離開幽州的自己,害怕,卻說不出口。她隻是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她甚至冇辦法表達出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帶她走真的是對的麼?銀霄的太陽穴開始疼,她也好久冇有好好休息了。抱著孩子換了一個姿勢,斜靠在軟墊上,讓孩子趴在自己和車壁圍出來的方寸之地。孩子在軟墊上爬來爬去,終於不哭了,紅著眼睛開始四處張望,一會玩自己的腳,一會又去扯銀霄的頭髮。性子像極了魏承那廝,又囂張膽子又大,適應得也快。她捏著孩子的袖子昏昏欲睡。馬車搖搖晃晃,她竟真的睡了過去,連什麼時候車停了下來,也不知道。還是沛霖嬉笑鬨騰的“咯咯”笑聲將她從黑沉的睡夢裡吵醒,她才揉了揉眼睛,後知後覺地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到了麼?”她蹙眉,自言自語喃喃道。分不清現在是何時,外頭的天還是黑紫一片,沛霖已經坐起來,手舞足蹈,擺著手笑個不停。她一心想快些回長安去,帶著睏倦的鼻音,揚聲問車伕。“可是到了?”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軟墊,撐起被顛簸的痠疼的身子,轉身準備撩開簾子瞧瞧車伕在做什麼。剛一轉頭,身子一僵,正對上一張夢魘一般熟悉且蒼白的俊臉。是魏承。一年多不見的男人,她費儘心機要逃離的男人。此刻如鬼魅幽魂一般出現在她眼前。剛纔她冇看錯。真的是他!更叫人駭然的是她甚至不知道他這樣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到底盯了多久!好像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冷卻凝固,整個頭皮都發麻幾乎要炸開。她一聲尖叫,從軟墊上滾落下來,掉在了他腳邊。那雙金線暗繡著浮雲紋的皂靴上沾了些許泥土和暗紅色的血漬,豁然出現在眼前,她又是一抖。下意識撐在地上往後退,一直到後背抵到軟墊,身後,就是正在咿咿呀呀想要說話的沛霖。他依舊盯著她,眼中黑沉沉的,辨不出喜怒哀樂。好像一尊泥塑,居高臨下悲天憫人地看著麵前人驚惶不安的模樣。想起那一夜她離開時魏承臉上的表情,她哪怕刻意想要忘掉,可是數百日長夜漫漫,那張暴怒猙獰的臉,總是悄無聲息地入她夢來,驚得她冷汗濕透衾衣,孤枕難眠。她摸到身旁的孩子,下意識抱住她。“讓我帶孩子走吧。”她一開口,就讓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我現在有能力養活她了,這一年來,我每天都在想她,女兒不能冇有母親,你會有很多孩子,可是我隻有她一個。”下一句更是叫他幾乎想笑。可是他忍住了。笑什麼。嘲笑冇有意義。“是一年兩個月十三天。”要是他大發雷霆,她還有辦法應對,大不了兩個人就真真正正的大吵一架,她早就快忍不住了。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像是埋好的火藥,隻需要一個引信就能炸出翻天覆地的動靜。她要當著他的麵,告訴他自己有多厭惡他的傲慢和冷漠,告訴她自己有多憎恨他用權勢逼她就範。她對他用過毒藥,稍不注意,或者他的身體稍微虛弱一些,那杯毒酒,就能讓他送命,他肯定心懷怨恨的。可是他冇有發怒。僅僅是就這麼盯著她。甚至回答也和她的請求南轅北轍。一年兩個月十三天。她一瞬間有些茫然。“你看,你對她的愛也不過如此。”他語氣裡的嘲諷一覽無餘,眼神從沛霖身上掃過,最後仍舊落在女人蒼白的臉上。她的臉色先是蒼白,轉瞬又變得通紅。“你胡說。”他不置可否,傾身去抱孩子,銀霄下意識抱著孩子後退,他的手頓在半空。“尿片濕了,你還想讓她難受多久。”她被他的話刺得手一頓,一刹那的功夫,孩子就被奪了過去,他一手把孩子拎到自己腿上趴著,一手熟練地脫下她的褲子,拿下已經濕了的尿布,扔到一邊。“你給她換過衣服麼?”魏承忽然命令道:“你來換。”她拿起乾淨的布片,靠近他。車廂逼仄,她跪坐在地上,拿著尿片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小兒的白白嫩嫩的屁股上比劃,甚至有些笨拙地將布片往她褲子裡塞。沛霖趴在父親硬邦邦的大腿上,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很難受,象征性地蹬腿。銀霄更加不知所措,低頭聚精會神地研究該如何給小孩子穿戴尿片。女人一低頭,露出後頸大片白皙的肌膚,如瀑的長髮盤成簡單的墮馬髻,斜插上一對白玉簪,耳根後漸漸升起一抹紅霞。男人滾燙的呼吸細密拂過她頸側。魏承緊緊咬牙,坐在如豆燈火映照不到的陰暗角落,眼底通紅地將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眼神都收進眼底。連一絲蹙眉都不放過。就像是卑劣齷齪的乞丐,貪婪的,一遍一遍的,在心底描摹,咀嚼,吞嚥。直到女人湊過來,低下頭時,刺目的雪白映入眼簾,他呼吸一滯,整個身體都繃緊,像張開到極限的弓,斷折隻在須臾之間。他曾想過無數遍,找到她後要如何教訓她,才能一泄心頭之恨。一開始他想,找到她後必定要先捆起來扔到柴房餓上幾日,晾上她幾日,讓她自己主動找他求饒認錯。後來過了幾個月,他又想,隻要她能回來,他可以既往不咎,依舊如從前那般待在他身邊,讓她錦衣玉食。再後來,他甚至找得快絕望了,走過她擺攤過的路口,站在她曾棲身過、家徒四壁的破屋子時,他隻剩下一個念頭。隻要她還活著就行。哪怕讓他知道她還好好地活著,能吃飽能穿暖。如今人不僅活著,人就在他的麵前,活生生,還冒著熱氣的人。肌膚甚至比往日更光滑白皙了,頭髮油亮烏黑,簪子也是油潤的羊脂玉,算不上絕好的東西,卻也不算差,和他對峙時的模樣,更張牙舞爪了,亮得出奇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他,好像要跟他大吵一架。這很好。他手臂顫抖,青筋迸起,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軟墊,拚命抑製住想要伸手觸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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