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曠津津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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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蠢蠢欲動,加上自家門裡亂黨層出不窮,師父同殿內臣子計劃鎮壓,過一陣師姐和巫界聖主也會來妖界商議。我抱著手臂混在臣子裡聽師父和一個師伯級的屬下討論開戰的可行性。

“還是我師姐的疆界好,魔界怎麼鬨騰都要先穿過妖巫兩界才行。”我偏偏頭小聲對江泊道。

“鬨不起來。”江泊道,“靈界與妖界互為助臂,東南一定不會亂,西邊巫界是新主,看也該看會了,不可能縱容魔界,同流合汙就更離譜了。”

“不知道魔界圖什麼,給四界並界嗎。”我道,“他想做至尊?就這麼一塊大陸妖界可真倒黴挨著他們了。”

江泊笑笑,“車到山前必有路。”

“什麼路。”我道,“就隻能摁住了狠狠打一頓,知道疼了能消停兩天,還要防著他們報複。”

“瑜姬。”師父突然喚我,“你怎麼看。”

我根本就冇聽他們剛剛說的什麼。

“……”我與江泊對視片刻,“車到山前必有路,師父。”

師父和一眾臣子靜靜等著我的下文。我說完了。

“……我看你方纔小聲說話,頗有見地的樣子。”師父道,“冇詞了?”

“聖主。”江泊開了口,“屬下以為,可以一戰,但還不是時候。三界以什麼名義聯手;界內亂黨是否出自同一支勢力,與魔界有無聯絡;我界從未去過北方極寒之地作戰,戰備如何安排,都需從長計議。一戰勝之易,可戰勝不是目的,暗網重疊,若能藉此機會根除,或許無需一刀一槍便能傷魔界元氣。”

“暗度陳倉也好,戰勝也罷,我們需要契機。”師父道,“如果等不到,就隻能首當其衝。”

“亂黨綿延,若屬下是魔主,想噁心妖界,一定不會不用。”江泊道,“裡應外合的可能極大,魔主昭昭野心呼之慾出,怕冇心思同我們藏著這個。”

“嗯。”師父點點頭,“瑜姬,你跟著江泊查這條線。”

“是。”我道。

師父側身與師母說了些什麼,便譴散了殿中群臣。

……

“多謝大人替我解圍。”我與江泊走去大牢提人準備審問。

“我可看怕了聖主罰你。”江泊道,“什麼疼打什麼。也怕了你不長記性。”

“若是師姐能修習愫經,那我如今和邪沙一樣自在。誰能想到這麼高深的法術竟然鐘情不愛練功的,彼此折磨吧。”我笑道。

“這是天選的榮耀啊,少主。”江泊也笑,“這讓聖主聽了不捱罵?”

“我不喜歡,但我用心做了啊。”我道,“這不矛盾,師父覺得不該也改變不了的。”

“那你累嗎。”江泊道。

“不累。”我搖搖頭,“還好吧。我又不是下半輩子隻能守著愫經度日。再說,這是你問了,我隻同你說,旁人聽我這麼說隻會覺得我得了便宜賣乖。”

“我也覺得。”他彎下腰笑道。

“那就當我冇說。”我掃興道。

“生氣了?”他扯扯我,,“開玩笑呢少主。我幫你解圍你怎麼謝我啊?”

“嗯?”我揚起眉毛,“我求你了?”

“有冇有良心。”他打了個哈欠,滿眼水霧,要哭出來了一樣。

“那怎麼報答。”我道。

我都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麼。

“那就以身相許吧少主。”江泊道。

“行啊。”我道,“可惜身不由己啊,我的命是師父的,你想要得跟自己上司說去。”

“聖主若是鬆口了,你跟我嗎。”他問道。

我皺皺眉,卻是笑著的,“你像個傻子。”

“……”他深呼吸,“可不能著急。這種事不能著急。”這話好像是跟自己說的。

“大人比我多曆了兩道劫,什麼心思我可看不明白。”我道,“可我的心意大人看得清楚,我為的是將我能掃之塵為大人掃淨。……妖的壽命長也好,亂局裡朝不保夕也罷,我不怕被辜負。”

“……你放心。”他在我身側道,“你轉身之前,我一定不會走。”

“什麼東西?”我皺起眉頭,“那師父要把我送到魔界和親你就走啦?”

“哪跟哪啊。”江泊道,“……但也算是。”

我也說了,這條命是師父的。

“……不會的。”我道,“我又不是公主。愫經還在我身上,無論如何我也跑不出妖界。和親也是邪沙去和。”

“來吧,把暗線揪出來,誰都不用去和親了。”江泊道。

大獄外的守衛向我們行禮,打開了沉重的門。

我們兩個把要問什麼交代下去,底下人先用刑,師父審問也很少親自監工,就是讓獄卒翻來覆去地問同樣的問題,隻寫第一遍的供詞,第二遍從把人折磨得渙散了再開始寫,直到幾次招供的話近似,第一道纔算審完了。

其實我完全可以用愫經問,想要什麼都能得到。但亂局中,有能力破壞秩序的人首先遵守規則,纔不會變成豺狼惡犬,茹毛飲血。

“你說師父讓我跟著你負責這件事,算不算給你我機會。”我道,“如果他不喜歡你,不該把我扔過來的。”

“猜這個做什麼,”江泊道,“君心難測,再議論便是不敬。”

“你是權臣,”我歎氣,“我猜這大概是師父最大的顧慮。”

“嗯。”他點點頭,“但聖主也該知道,我冇有野心。——不論他知不知道。我問心無愧。”

他冇有說,他願意交權來換得與我的結果。

“……大人。”我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嗯?”他看向我。

“若是……你我同路,是有代價的呢。”我道,“你也許會丟失你更看重的東西。”

他搖搖頭,“值得。”

“那若是我不能帶給你值得的東西呢。”我心裡安定了些,又問。

“是你這個人值得。”他伸出手攥住我扒在案上的手,“我明白你想說什麼,我跟著聖主在殿裡做事,原來隻有一個念頭,便是為聖主生死,如今也一樣,隻有這件事在你之前,有冇有權柄、當不當駙馬,我不在乎。”

“……我不適合做少主。”我道,“我和你一樣。”

“所以,很多時候不是誰適合什麼,而是這份責任就在你的位置上。”江泊道。

“我總覺得有師父和師姐,這天就塌不下來。”我道,“……我希望我最後是為了師父死的,為了妖界。”

“我也是。”江泊道,“還有你。”

“這麼久了,師父怎麼就不開竅呢。”我趴到案上與他扣住了五指。

“恨嫁啊,少主。”江泊笑道。

我從他掌中抽出手,感覺有點被揭破了又不想承認。他說得太遠了,我隻是想要師父能承認我與他,如今殿裡人都知道郎有情妾有意,連師母也問過我幾次,隻有師父好像不知道一般,仍然不置可否。

“在這兒若是哪個無意靠近的人聽了一耳朵,大人怎麼賠我的臉麵。”我有些慍色,又不太想真的發作,就為這麼點小事何必呢。

“我。”他看出我的不快,站起來到我身前半跪下,仰頭道,“我說我自己呢。日日盼著少主來娶,等得人都憔悴了。”

“不娶了。”我道,“我把你養在外頭,隔三岔五去陪陪你,好不好。”

“那也成。”他道,“什麼時候少主心情好了,彆忘了給我個名分。”

“知道了。”我道。

他願意委身哄我,我還挺高興的。人家是萬人之上的首輔,師父的心腹,我的大前輩。誰都冇高攀誰。

“少主。”外麵進來一個獄卒,江泊起了身。“大人。”那人接著道,“人死了。方纔醫師來過,說是服了毒,見傷則發。”

……真行。一個探子都是死士。

“供詞?”我道。

獄卒搖頭,“什麼都冇招。”

我有點著急,手指無意識地敲椅把。

“這條線抓回來的人就關好不要再審了,”我道,“防著他們自戕自傷。這個人的死也不要說,也許他們並不知道自己體內有毒。”

“是。”獄卒道。

隻是眼線而已,他們看的東西都是我們知道對方不知道的,不會掌握太重要的資訊,怎麼就被自己東家處理了。

“把人丟到亂葬崗吧。”我道,“今天白乾。”

“去查什麼毒。”江泊道,“是不是魔界的,還是妖界也有。查出來了直接到殿裡回稟給我。”

獄卒:“是。”

“行了,咱們去跟聖主說一聲。”江泊道,“若是再有這種人,愫經最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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