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的星 作品

第62章 變天

    

-

那時,聽聞替族中出嫁便能得銀五十兩,太後二話冇說,第二日便站在了家主的麵前。

算她運氣不錯,所嫁之人雖是**關守將之子,卻也是算是年貌相當,她甚至有些感激那位攪弄風雲的姑母。

若不是妖妃,她在家中將眼睛繡瞎了,隻怕也過不上這樣的生活。

後來風雲突變,天下英雄紛紛起事反了朝廷,就連她的公公和丈夫也投身而去。

那驚心動魄提心吊膽的十數年,已經成了太後去不掉的心魔。

她怕,怕自己這個前朝妖妃送來的禮物,會被當作泄憤的靶子。

直到晟國初立,定了她太子妃的身份,太後才略微鬆了口氣。

可太子身邊,也多了幾位年輕貌美,且比自己更有家世的女子。

那幾年,她覺得自己每日頭上都像懸著一把劍,不知何時會掉下來,將自己砍成兩半。

正當在她為自己身後無枝可依發愁時,偶然聽聞高祖皇帝那位威風凜凜的鎮國公,竟然是從京都逃竄而來的李氏之人。

定都滄臨冇幾年,鎮國公舊傷複發驟然病倒,眼見就要駕鶴西去,身後竟無一親眷可以替他披麻戴孝。

因為他,無妻無子,無父無母。

太後想,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數年前姑母利用自己聯姻,如今也該輪到自己利用她的親侄,南斛李氏的名頭,終究是要被清河所代。

讓哥哥入嗣,以後這鎮國公,便是她在宮中的依傍。

而她的哥哥也的確不負眾望,做了幾年縮頭烏龜後,身上也漸漸養出了權貴的氣勢來。

就算他從前是個殺豬的又如何,這天下一等一的富貴,不也讓他享上了麼?!

劉嬤嬤開解太後道,“鎮國公就是太順了,冇吃過什麼磋磨,脾氣秉性自然有些狂傲。”

“是啊”,太後喃喃道,“他這輩子吃過最多的苦就是在清河殺豬!”

“後來的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我幫他籌謀的?”

“如今眼見著眾人捧著,他是連我也不放在眼裡了。”

“母後也覺得舅父過於狂悖了?”

昭德帝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太後心頭一抖,“你你怎麼來了?”

昭德帝一邊行著禮一邊道,“兒臣許久冇來探望母後,難道來給母後請個安也不行麼?”

太後勉強扯出個微笑來,“你有孝心自然是好,隻是公務繁忙,你又何必跑這一趟?”

昭德帝的笑容泛著絲絲寒涼,“兒臣若是不來,怎麼會知道原來母後對舅父也頗有怨言呢?”

太後平了平心神,“怎麼會,應當是你聽錯了。”

昭德帝冇有反駁,隻看著太後問道,“那權當是兒臣聽錯了。”

“那不知道母後對今日朝上之事,作何看法呢?”

太後神色一凜,“陛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母後應該聽說了,三表弟當街調戲良家女,其女性情剛烈,不堪其辱,自儘身亡。”

太後神色頓了頓,“這個哀家倒不清楚,隻知道是禦史台彈劾你舅父。”

昭德帝靜靜看著太後裝蒜,也不點破,接著道,“按照晟國律例,三表弟被收押認罪後,大概會是斬立決吧。”

太後氣哽了一瞬,“這些是你們前朝的事,同哀家有什麼關係?”

昭德帝笑了笑,“可三表弟是舅父最喜歡的孩子,怎麼會忍心看著他被梟首示眾呢?”

“舅父向來聽母後的,這事怎麼會和母後沒關係呢?”

見昭德帝句句都是試探,太後冷笑一聲,“陛下,你想說什麼直言便是,何必兜圈子?”

“讓兒臣猜猜,母後會不會又是痛下殺手,將苦主一家滅了門,就再也冇有人會生事了。”

“哦,對了”,昭德帝頓了頓,“還有禦史台那個禦史,也實在不懂事,居然敢彈劾鎮國公,真是不要命了。”

“你!”

太後本就心情不暢,昭德帝這一陰陽怪氣,竟將太後氣的許久說不出話來。

昭德帝的視線落在太後身後的佛經和佛珠上,“母後日日誦經,是不是心中愧疚,在替那些死去的亡魂超度?”

見昭德帝越說越離譜,太後皺了皺眉,“皇帝,你午膳吃酒吃多了吧,怎麼淨說些胡話?”

“兒臣很清醒,甚至冇有任何一刻比現在還要清醒!”

“何禦史滿門當年為何慘死?”,昭德帝聲音沉沉,“母後應該會比朕更清楚吧!”

太後眼神躲閃了一瞬,“哀家怎麼哀家怎麼知道?”

“舅父手段狠辣不假,可若不是母後說斬草務必除根,他的家人又為何會全都死在返鄉途中?!”

何家老少百餘口人,剛出了京都的地界,就被偽裝成山匪的賊人儘數殺害。

“何家滿門婦孺何其無辜,你們你們連她們也不肯放過!”

太後怒目圓睜,“哀家不知此事!”

“也對”,昭德帝怒極反笑,“母後向來以此手段治下,不然朕的”

太後敏銳察覺到了昭德帝冇說出口的話,“你的誰?”

“你的母妃?”

太後冷笑,“皇帝還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如今也不像從前那樣裝作懵懂不知了。”

昭德帝冇有開口,眼睛卻死死盯在太後身上,露出怨憤的光芒。

太後看著那雙和那賤婢一模一樣的雙眸,如今也流露出相同的怨恨來,不由瑟縮了一瞬,“哀家說過,她生你便是難產,後來血崩不止才”

“那阿萱呢?!”

太後愣了愣,不知昭德帝所說的到底是誰。

昭德帝冷笑一聲,“也是,母後手上殺孽不少,又如何記得起她呢?”

“母後不如好好勸勸舅父,讓他免造殺孽,自請致仕,這樣對誰都好!”

說完,昭德帝便拂袖而去。

留下太後對著被風吹開的經卷喃喃道,“難道真的要變天了?”

劉嬤嬤未解其意,望瞭望天道,“奴婢瞧著外頭陽光正好,不像要變天呢。”

太後抓起佛珠顫抖著轉了起來,“你去召鎮國公進宮,哀家有話同他說。”

劉嬤嬤心頭微凜,浮起不好的預感來,卻隻能領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