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雜役
阿南見不二禪師臉上陰晴不定，心中一陣打鼓，不知道自己能否逃過這一劫，正想著要把慧達的指骨拿出來，看看能不能讓不二禪師改變主意，那蒼老的聲音在心中道：“小子，切莫將那東西拿出來，否則後果難料。
你放心吧，我對這老傢夥瞭解得很，你這一番作答之後，他應當不會送你去摩訶塔了。”
果然，不二禪師沉吟片刻道：“念你與我佛有緣，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誌徹……”誌徹忙出列道：“弟子在。”
不二禪師道：“把這小子送去雜役房，安排他乾些活兒，好好的磨礪磨礪他的性子，也算是與我佛結緣了。”
誌徹合掌道：“弟子明瞭。”
便示意阿南跟著自己走。
阿南逃過一劫，心中暗喜，自然乖乖的跟著誌徹去了。
這個誌徹總管著黃梅寺的一切大小雜務，相當於是黃梅寺的大管家，這等小事自然無需他親自去辦，出得大雄寶殿，誌徹就把阿南交給了自己手下另外一個和尚，簡單交待幾句就轉身走了。
那和尚帶著阿南在黃梅寺後院東拐西拐的，來到了雜役房，彆看這個和尚在誌徹跟前卑躬屈膝的，到了雜役房人五人六的跟大爺一樣，一來就有人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雜役房的管事叫秦福富，是個俗家人，肥頭大耳的好似彌勒佛。
秦福富滿臉堆笑著對那和尚道：“爺，什麼事麻煩您老親自跑一趟？”
那和尚用手指著阿南道：“給這小子安排個活兒乾，這是方丈交待的，彆糊弄，否則有你好看。”
秦福富聽了嚇一跳，啥時候方丈連雜役的事都要管了？
難道每個月的油水揩多了被上麵發現了？
秦福富愁眉苦臉道：“爺，麻煩您給個章程，我怕我們做下人的安排不好，違了方丈的意，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那和尚聽了不禁啞然失笑，指著秦福富道：“老秦啊老秦，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方丈送這小子過來做雜役難道要你把他供起來不成？
有啥臟活重活的安排給他乾就完了，這點子覺悟都冇有，虧你混了這麼多年！”
秦福富一拍腦袋，知道是自己糊塗了，笑道：“是，是，是，都怪小的愚蠢，謝佛爺指點。”
那和尚擺擺手，起身拿了一個桃子咬了一口，道：“你明白就好，人我交給你了，今天是**會，你盯著點，彆出什麼簍子。”
說罷就走了。
和尚一走，秦福富就在了他的位置上，翹起二郎腿，拿過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眼皮也不抬的對旁邊人道：“小七，先安排這小子去舂米吧。”
小七疑問道：“大爺，這小子皮包骨頭瘦得跟雞崽子似的，能乾得了這重活嗎？”
秦福富冷笑道：“乾的了要乾，乾不了也要乾，上頭交待的事，咱們隻管合不合上麵的心意，其他的事不用理會。”
小七忙點頭稱是，帶著阿南就去了舂米房。
阿南知道這幫子下人完全做不了主，自己逃過一劫，己經非常的心滿意足了，至於是乾雜役還是當俗家弟子都無所謂，就是陽明派那邊難交待一點，到時候再看能不能矇混過關，於是乖乖的聽從安排，也不說話，任由小七把自己帶到了舂米房。
說是舂米房，實則是一個大倉庫，裡麵堆滿了稻穀，有二三十名壯漢正在熱火朝天的舂米，小七伸手叫來了一個約莫三十多的壯漢，指著阿南對那壯漢道：“阿光，這小子以後歸你管了。”
阿光皺著眉頭道：“七爺，就這小子的一身排骨，能乾的了活嗎？”
小七冷笑道：“上麵安排的，你看著辦吧。”
說罷就走了。
等小七背影消失，阿光狠狠的往他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痰，低聲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
罵完後轉頭對阿南說：“小子，跟我來。”
阿光帶著阿南來到一個大石臼跟前，石臼裡鋪滿了稻穀，石臼上有一個大木架，木架吊著一根木碓，碓頭是一塊約莫五六十斤重的大石頭，工人們用手或者腳壓下木碓的尾部，就能將碓頭高高揚起砸向稻穀。
這顯然是一個重體力活，阿光皺著眉頭對阿南說：“小子，不是我說你，你這個身板乾這個活兒估計支撐不了三天。
要我是你，就老老實實去給七爺賠個不是，免得遭罪。”
阿南笑了笑道：“光哥，我的事找七爺冇用，你放心吧，這活兒我能乾，保證不耽誤事。”
阿光心道：“這小子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難道他得罪了秦管事？”
想起秦管事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陰冷模樣，阿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搖了搖頭，指著旁邊的一堆稻穀道：“今天一定要把這一堆稻穀舂完。”
說罷就搖頭走了。
阿南乾了一天，渾身痠疼，吃完晚飯就早早歇息了，他睡的是十幾個人的大通鋪，晚上又悶又熱，周遭還有此起彼伏的打鼾聲，讓阿南難以入眠。
阿南起身，發覺一身臭汗，打算到院裡的井裡打水沖涼，到了井邊，剛把水桶放到井裡，異變突生，井水忽然像開了鍋一樣翻滾了起來，一股黑煙自井底升起，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個三頭六臂的夜叉，青麵獠牙，狠狠的盯著阿南。
阿南嚇得跌坐在井邊，想大聲呼喊救命，夜叉忽然又變成一個金光燦燦的小佛陀，嬉皮笑臉道：“小友，莫喊，是我！”
阿南認得那蒼老的聲音，這才放下心來：“是你呀，乾嘛無緣無故變得如此醜陋？
嚇我一大跳。”
小佛陀道：“佛即是魔，魔即是佛，你著相了！”
阿南聽不懂他的話，也懶得懂，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道：“上午的事謝了，你又來找我乾嘛？”
小佛陀問道：“難道你對我就不好奇嗎？
我是誰？
我為何要幫你？”
阿南覺得這個小佛陀聲音蒼老，思想卻極其幼稚，比自己差遠了，他笑道：“這個世界冇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冇有無緣無故的恨，你幫我就肯定是想讓我幫你做事，所以我對你是誰為什麼要來幫我並冇有興趣，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再來找我。”